第14章

衛陵春是蔣純的孩子，也是五位小公子中最年長的。

楚瑜看著蔣純，不由得有些發愣，蔣純撥動著算盤，想了想，擡頭道：“陵春如今隨著夫人去蘭陵，應當無事吧？”

楚瑜知曉她擔心，便道：“這你放心，他們分成三波人出去，走得隱蔽，而且府中精銳我盡數給了他們，加上現在衛府只是被圍，並非有罪，他們在外，應當無事。”

高樓傾覆，雖一卯之誤，亦有百梁之功。

蔣純本也知道，如今楚瑜說來，也只是讓她放心一些。

而如今衛束已死，她也不用過多顧及。上一世若蔣純沒有聞訊後自殺，以蔣純的手段，衛府或許會好上許多。

有蔣純加入，楚瑜處理事快上許多。衛韞一路上一直給楚瑜寫信，看得出他已經盡量想給楚瑜講沿路過往，然而卻因心思不在，全然少了過去的那份趣味，幹癟得仿佛是在例行公事。

蔣純聰慧至此，怕是早就發現了梁氏的蛛絲馬跡，只是那畢竟是衛束的母親，因此她雖然知道，但也沒有多說，便是怕撕破臉後，大家難堪。

楚瑜看著那信，每日讀完了，就將它細細折起，放入床頭櫃中，然後尋了一些彩泥來，想象著衛珺和衛韞的模樣，捏了他們的樣子。

話點到這裏，楚瑜瞬間明了。

衛家七位公子，楚瑜記得長相的也就這兩位，其他幾乎都未曾謀面，只是在新婚當日聽過他們的聲音。

楚瑜心思定了定，先問出來，蔣純笑了笑：“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她畢竟是我婆婆。”

泥人捏好的時候，也到衛韞歸京的時候了。

“二姐既然知道，為何不同夫人明說？”

衛韞歸京前夜，衛府門前就加派了人手，氣氛明顯緊張起來，蔣純從外面走進來，頗有些焦躁道：“阿瑜，他們這番陣勢，總不至於在門口就將小七拿下吧？他們在戰場上到底是怎麽了……”

怪不得上一世梁氏不過一個妾室，卻能在最後將衛府錢財全部帶走後，還沒留下半點痕跡，仿佛人間消失了一般，原來她本就不是一個人在做這是。

蔣純絮叨著，面上擔憂盡顯。

聽到這話，楚瑜心中大驚。

楚瑜鎮定吩咐著府裏掛上白綾，同時讓人通知下去，明日讓各屋中少夫人清晨到前院聚集，等著衛韞回來。做完這一切後，她才同蔣純道：“不管怎樣，明日我們都要體體面面將父兄迎回來。”

“應當的。”蔣純聲音平淡，看這賬本，慢慢道：“這些年來，梁氏一直時刻做好了衛府落難便卷款逃脫的準備，她在外面有個姘頭，如今少夫人先發制人，也是好事。”

楚瑜這樣冷靜的態度，讓蔣純鎮定了不少。

楚瑜觀察著蔣純做事，想了想後，有些忍不住道：“我將梁氏押送官府……”

她點了點頭，認真：“若他們膽敢在我夫君靈前折辱小七，我必不饒他們！”

衛束是梁氏的長子，楚瑜未曾進門前，蔣純作為二少夫人，也會幫著梁氏打理內務，她一接手，比楚瑜又要利索幾分。

楚瑜聽到這話覺得有些好笑，卻是笑意盈盈點頭：“好，不饒他們。”

說著，兩人便往裏走去，楚瑜將家中庶務細細同蔣純說來。

當天夜裏，楚瑜一夜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楚瑜含笑：“二姐願來幫我，那再好不過。”

衛韞已經到了城外，只是進城之前，需稍作整頓。大概就像楚瑜要讓衛韞看到衛府如今最好的一面，衛韞此刻大概也希望，家裏人不要看到他太過狼狽的模樣。

“如今大家患難與共，怎會嫌棄？”

第二天天色亮起來時，楚瑜便起了。

蔣純被她扶起來，聽了她的話，躊躇了片刻道：“那日後我便喚少夫人阿瑜，少夫人若不嫌棄，可叫我一聲二姐。”

她讓人將她頭發梳成婦人發髻，頭上帶了白花，隨後換上了純白色長裙，外面套上了雲錦白色廣袖，看上去莊重素雅。

楚瑜趕忙扶住她：“本是一家姐妹，何須如此？”

她畫了淡妝，看上去精神許多，將珍珠耳墜帶上後，便見得出，雖是素衣帶花，卻並未顯得狼狽憔悴。

“二少夫人言重了。”

她做好一切後，來到院落之中，清點人數。

蔣純嘆了口氣，朝著楚瑜行了個禮：“救命之恩，尚未言謝。”

然而院中三三兩兩，只有蔣純和六少夫人王嵐房裏的人在。

“本是我昨日犯傻，承蒙少夫人指點。如今陵春尚在，我身為母親，為母應剛。”

楚瑜雙手端在袖中，面色冷峻：“其他人呢？”

楚瑜沒想到蔣純恢復得這樣快，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道：“你……想開了些吧？”

“其他幾位少夫人，都言身體有恙。”

“我身子大好，聽聞你忙碌，便過來看看，想能不能幫個忙。上次你不是問我，能否幫你一起操辦父親和諸位公子的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