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疑/一生歡愛，願畢此期(2)

“好啊。”駱穎珊落落大方地點頭一笑，打趣道，“聽說你在隴北都快要以淚洗面了。”

葉錚的動作比腦子快，擱下手裏的酒，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駱秘書，好久不見，跳支舞？”

“是啊，隴北缺水嘛！”葉錚攬著駱穎珊進了舞池，兩人閑閑聊著，他忽然覺得駱穎珊的眼神似乎總落在別處。

失誤，真是失誤！

循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舞池裏人來人往，場邊也是觥籌交錯，卻不知道她是在看誰。眼眸中還帶著一點讓他說不出的惘然情緒，愈發顯得艷色迷離，叫他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一想，他們倆自從虞浩霆離了錦西之後，就沒見過面，能說的也只有總長大人，遂促狹笑道：“哎，你瞧著，總長跟顧小姐，好事近了吧？”

哈！這丫頭也到江寧來了？嘖嘖，以前總是戎裝嚴整一絲不苟，也沒覺得跟其他人有什麽分別，他居然就沒留意！

駱穎珊聞言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總長或許想，可顧小姐不想。”

人家都說“男要俏，一身皂”，可這女人一襲曳地黑裙，褶皺如流水般的黑絲綢掩映著牛奶的肌膚，叫人移不開眼。等郭茂蘭帶著那女子轉過他身邊，近處燈光下一照面，那女子面上的妝簡單鮮妍，眉目分明，紅唇灼艷，葉錚一番打量，更覺得眼熟。直到曲終人散，那女子停了舞步，挽著郭茂蘭往場邊一走，行動間不同常人的幹練抖擻，讓葉錚恍然認了出來——原來是駱穎珊。

“啊？為什麽？”

哎，跟郭茂蘭跳舞的美人兒他怎麽看著眼熟呢？他這裏還沒看清楚，那兩個人一轉身，只閃過一個背影給他。嘖嘖，身材不錯啊！

“顧小姐覺得結婚這種事沒什麽意思。”

天花板上一簇簇的水晶吊燈粲然生輝，纖塵不染的雪白台布上玩具似的漂亮西點，更不用說寶氣珠光、長裙搖曳的摩登女郎……想想自己昨天還在隴北，這一個月滿眼都是絕域蒼蒼，平沙莽莽，真是不啻天壤。

葉錚愣了愣，用力點了下頭，贊嘆道：“四少運氣真好！要是女人都這麽想，那就好了……”

葉錚眯著眼睛喝了一口紅酒，嗯，還是在江寧比較愜意啊！

駱穎珊莞爾一笑：“我倒覺得，是顧小姐運氣好。”說著，眉睫和聲音都低了一低，語氣裏透著自嘲，“換了是我，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別說結婚，就是跟他去討飯，我也樂意。”

婉凝卻別過臉不肯看他，漠然說道：“我不想跟你說話。我要回去了。”

葉錚眉毛一挑，又贊道：“要是女人都像你這麽想，也挺好。”

虞浩霆以為是韓佳宜跟她編了什麽故事，忙道：“你不要信她，我跟她什麽都沒有。”

兩人舞到曲終，卻發覺虞浩霆和顧婉凝皆不在大廳裏，連隨行的侍從也都不見了，問了門口的衛兵才知道，說是總長剛才已經走了。大約因為明天是新年假期，又沒什麽事情，郭茂蘭見他們在跳舞，就沒過來打招呼。

她只覺得失望，這世界真讓人失望。

兩個人站在禮堂門口，一時都沒了話。這個終點時間還早，按葉錚的習慣，少不了要去找點樂子，但就這麽招呼一聲就走，好像有點兒……不夠紳士：“你是住在參謀部的宿舍嗎？我送你回去？”

她只是失望，她說不清這失望是對他的，還是對自己的。是失望他和韓佳宜？還是失望她在意他和韓佳宜？

駱穎珊意興闌珊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去別處消遣消遣。你自己走吧。”

她想說，你怎麽能喜歡她？怎麽能是韓佳宜？可又覺得說什麽都太多余。

葉錚微微一愣，這話可不像女孩子的口氣，不由笑道：“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虞浩霆攬住她，眼中盡是笑意，然而顧婉凝卻掙脫了他，疏離譏誚的神情叫他愕然：“你怎麽能……”

駱穎珊聳了聳肩：“成，我去夢巴黎。”

剛才郭茂蘭離了舞池，一看見韓佳宜跟著顧婉凝出去，直覺不好，立刻就去找虞浩霆，他們過來的時候，正聽見顧婉凝反問韓佳宜那一句“我是喜歡他年輕好看，位高權重，那你呢？”虞浩霆微一蹙眉，卻是笑了出來，便不急著過去，想要聽聽她們說些什麽，待聽她說到衛朔，連郭茂蘭也覺得好笑，只衛朔臉上一紅，面孔繃得越發緊了。

葉錚的眉毛忍不住又挑了挑，這倒是個好地方！

婉凝剛一轉過走廊的拐角，冷不防被人拉進懷裏：“我還怕你被人欺負，原來你這麽厲害。”

虞浩霆翻了翻顧婉凝放在桌上的功課，又轉到臥室拎起床上的鵝絨靠墊——柔柔的煙粉色是她選的，他的房間裏從前並沒有這樣嬌艷的顏色，擱在夜藍的枕被間仿佛是一點溫存的呢喃。syne跟在他身後走來走去，很小心翼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