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履霜/凡可愛的都不可信(1)

“她人呢？”

楊雲楓連忙追上去，急問了一句：“四少，是回官邸嗎？”虞浩霆霍然回頭盯了他一眼，目光銳利如刀，楊雲楓再不敢說話，只緊緊跟在他身後。

虞浩霆回到棲霞官邸，顧婉凝卻不在房中，芷卉被他厲聲一問，已然慌了，連忙道：“顧小姐在書房，我去……我去叫……”不等她說完，虞浩霆已轉身往書房去了。

楊雲楓匆忙答了聲“是”，心中鼓點亂捶，只盼著這件事千萬不要被自己猜中。他心中忐忑，在外頭的會客室裏來回踱著，不時看看立在一邊的衛朔，卻是欲言又止。衛朔見他這個樣子，剛要開口相詢，冷不防虞浩霆突然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就要出門。

顧婉凝正試著伸手去拿架上的書，忽然聽見有人進來，便轉身去瞧，一見是虞浩霆，不由盈盈一笑：“你今天怎麽這麽早？正好勞四少的駕，幫我拿一拿上面的書。”

他剛一說完，便覷見虞浩霆的臉色已變了，眼中寒芒閃爍，冷硬地掃在他臉上，楊雲楓一驚：“四少？”卻見虞浩霆已低了眉睫只盯著盒中的那粒藥，低低擠出一句：“你下去吧。”

她今日穿著一件七分袖的長旗袍，莓紫色的底子上疏密錯落地織著略淺一色的蘭花紋樣，垂在身前的一頭長發用豆綠的緞帶打了個蝴蝶結松松綰在左肩，微微仰著頭立在一排厚重的檀色書櫃邊上，愈發顯著她的人纖柔娟好。

楊雲楓喉頭動了動，神色透著一絲尷尬古怪：“這藥若是吃了沒什麽別的用處，只是……只是讓女子不易受孕而已。”

虞浩霆摘了軍帽擱在衣架上，慢慢朝她走了過來，婉凝只顧著指架上的書，卻沒留神他的臉色。

虞浩霆見他這般猶疑，有些不耐煩起來：“到底怎麽了？”

“哪一本？”虞浩霆走到她身邊，聲音平靜，一絲波瀾也無。

楊雲楓躊躇道：“大夫說，這藥雖然不治咳疾，但是裏頭還加了一點麝香，若是跟天花粉用在一處，倒像是……”

“那本——《白話本國史》。”虞浩霆依著她的話，將書拿了下來。“多謝你了！”顧婉凝微微笑著伸手去接，全然沒察覺他的異樣。

虞浩霆眉峰一挑，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深秋的艷陽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子照在她身上，格外明艷清澈，虞浩霆看著她這樣的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方才極力壓抑的怒氣突然一迸而出，將手裏的書狠狠摔了出去，擡手就捏住了顧婉凝的兩頰：“你再給我裝。”

楊雲楓思忖了一下，才問：“四少，這藥是什麽人用的？”

顧婉凝驚駭之下，本能地一掙，不料，他不僅沒有松手，卻反而加了力道，婉凝吃痛，輕呼了一聲，滿眼驚懼地看著他。

虞浩霆聽了，伸手撥開那盒子，看著剩下的一粒藥，問道：“那——這藥還有什麽別的用處嗎？”

“四少！”門口的楊雲楓忍不住叫道，虞浩霆頭也不回地說道：“出去！”接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衛朔，“你也出去！”

楊雲楓搖了搖頭：“我問了幾個大夫，說法都一樣，這藥裏有一味天花粉，是能用來治咳疾，不過分量很輕，方子也不對。”

衛朔眉頭緊鎖，卻也不敢多話，只得掩了房門。

虞浩霆微微一怔：“沒什麽用？不是治咳疾的嗎？”

“你騙我。”

“四少，這藥……”楊雲楓將手中的一個小鐵盒放到虞浩霆面前，言語間卻有些遲疑，“沒什麽用。”

他的聲音仿佛從是冰巖中透出來的，她被他迫著擡起頭來，迎著他逼視的目光，他的人站在暗影裏，眼眸中的慍怒叫他背後的陽光都變得冰涼。

譚文錫一愣：“你倒轉了性子。”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譚文錫一聽，湊到他耳邊笑道：“姚老板這裏新近有一對姊妹花，風情得很……”不料，他剛說了這麽一句，就被霍仲祺截斷了：“我陸軍部那邊還有事情，坐一坐就走了。”

他是要殺了她嗎？

霍仲祺輕輕一搖頭：“好，我不說了，免得掃了你的興。”

他以為她是那人設計到他身邊來刺探他的嗎？

譚文錫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我家裏都不拘著我了，你倒來假正經。”

他不能這樣想，她沒有，她不是故意要瞞著他的，她沒有辦法，她若說了，就是……

霍仲祺聞言笑道：“你如今有了家室，還是收斂一點的好，別鬧得太難看。”

就是眼前的境況。

譚文錫笑道：“我瞧著她柔柔怯怯的，也算別有一番情趣，這種女孩子家教最嚴，不娶回來，倒是不容易……話說回來，嬌蕊真是有些可惜了。早知道你沒那個心思，我倒想收了她。我忙著結婚的事情沒顧得上，一轉眼她就跟著那個黃老板去了華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