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情/我聽見你的心跳了(2)

出了淳溪別墅，虞浩霆忽然回頭問郭茂蘭：“她這些天怎麽樣？”郭茂蘭忙道：“顧小姐每天都在官邸裏用功，雲楓說似乎是在給人翻譯東西。”

虞浩霆默然片刻，起身道：“浩霆必不辜負父親的期望。但是我也有一句話告訴母親，我的私事絕不容旁人幹涉。”

虞浩霆一怔：“她不去上課嗎？”

虞夫人看了他半晌，輕輕一嘆：“你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提醒你一句，你的事不單是你一個人的事，也不單是虞家的事。江寧一系、半壁江山都已在你肩上，你千萬不要辜負了你父親的期望。”

郭茂蘭連忙解釋：“學校已經放暑假了。而且，顧小姐辦了休學的手續。”虞浩霆聽罷，一言不發地上了車，郭茂蘭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問道：

虞浩霆聽著，有些不耐煩起來：“最近北邊的事情多，我在陸軍部方便一點。”

“四少，回棲霞嗎？”

“你不要怪別人。是你龔伯伯不敢告訴你父親，只好來跟我講。”虞夫人慍意更重，“這樣輕狂的女孩子，你還留著她做什麽？你這樣縱著她，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她堂而皇之地住在官邸，你倒躲在陸軍部不敢回去。”

卻聽虞浩霆沉聲道：“去陸軍部。”

虞浩霆冷笑一聲：“這些人真是多嘴。”

格外悶熱了兩日之後，天氣總算陰了下來。

“分寸？吵架都吵到陸軍部去了，還有什麽分寸？當著你的人她就敢跟你動手，又是什麽分寸？”虞夫人說著，面上已有了怒意。

郭茂蘭看著窗外草地上低低盤旋的蜻蜓，自言自語：“晚上恐怕要有場大雨。”

虞浩霆仍是不動聲色：“我說過我的事情自有分寸，不勞母親掛心。”

衛朔聞言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經一個多月了，你要不要勸一勸？”

“那個姓顧的女孩子，你到底是什麽打算？”用罷晚飯，虞夫人屏退了傭人侍從，方才開口。

郭茂蘭詫異地看著他：“你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顧婉凝無所謂地道：“還好。”她話音剛落，虞若槿笑意卻一斂：“我看顧小姐還是不要太習慣的好。你住得慣了，倒叫浩霆有家不能回了。”說罷，也不和她打招呼，便翩然而去。

衛朔卻已移了目光不再說話，郭茂蘭苦笑著說：“你怎麽不叫雲楓去勸勸顧小姐？”

虞若槿微微一笑：“顧小姐在棲霞住了這麽久，還習慣嗎？”

天色越來越陰，雨卻一直沒有下，一直到夜裏十一點鐘，風忽然大了起來，隔壁辦公室的一扇窗子沒有關好，被風一卷，撞在窗框上，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虞浩霆聞聲，起身走到窗前，只見外頭星月無光，樹影紛亂，眼看就是一場大雨。他剛想叫人，卻又坐下，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佩槍，將零件一個一個拆開，又慢慢裝了回去。

顧婉凝聽了，沖她點一點頭：“馮夫人您好！”

忽然一個炸雷轟然而響，仿佛近在咫尺一般，緊接著便雷聲四起，他薄唇一抿，起身走了出來，對等在外面的衛朔和郭茂蘭拋下一句：“回去。”

那女子直視著她道：“我是浩霆的二姐。”

一班人回到棲霞官邸的時候已是雷電交加，大顆的雨滴接連打落下來，在地上激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楊雲楓早已帶了人撐著傘等在外面。車子停穩，虞浩霆擡頭一望，自己房裏的燈果然還亮著。

顧婉凝聽她語氣不善，也不以為意：“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他上到二樓，剛一走進去，便聽見臥室裏頭傳出來顧婉凝微顫的聲音：“誰在外面？”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唇角一牽，“果然是個美人兒！”眼中卻全無笑意。

虞浩霆沒有回話，走到臥室門口才站住：“是我。”

她擡頭一望，見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少婦，一襲絲緞旗袍，碧藍色的底子上用銀線繡了大朵的茶花，容色亮麗中帶著三分傲氣。顧婉凝不知她是什麽人，見她徑直走進來，揣度她必是虞家親眷，便站了起來。

顧婉凝倚在床頭，身上罩著一件湖藍色的軟緞睡袍，暖黃的燈光下，整個人都仿佛有一層淡淡的光暈，只是神色困倦，膝上還攤著一本書。她一見虞浩霆，訝然慌亂中說了一聲：“你……”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天，顧婉凝正在房中看書，只聽門外一個女聲道：“這真是奇了！她住在這裏，倒叫老四回不得家。”

虞浩霆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喉頭動了動，卻終是一言不發，擡手想要去撫她的頭發，也僵在了那裏。此刻，窗外電光一閃，緊跟著就是一聲驚雷，婉凝雙肩一縮，已被他擁在懷裏，只聽虞浩霆聲氣如嘆：“你怎麽不叫我回來呢？”

然而顧婉凝回了官邸，虞浩霆卻住在了陸軍部，一連數天都不回棲霞。兩處的侍從都忐忑不已，又不敢議論。楊雲楓在官邸看著顧婉凝，本以為她要回學校上課，卻沒想到她竟辦了休學手續，日日只在房裏用功，不過偶爾去一趟書局，郭茂蘭在陸軍部更是謹言慎行，兩人既不敢說，也不敢問，只私下裏互通消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