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藏嬌/低頭向暗壁,千喚不(2)(第2/3頁)

傍晚,虞浩霆的車子出了陸軍部便一路開到了淳溪別墅。淳溪草木幽深,崗哨布得極密,參謀總長虞靖遠遇刺之後一直在此養傷。

霍仲祺微微一笑:“那我自罰三杯。”說著,連端了兩杯酒一飲而盡,待他去端第三杯時,嬌蕊已按住了他的手:“喝得猛了,要頭痛的。”

顧婉凝說要住這裏原本只是一時氣不過,為了挫一挫他那份金屋藏嬌的做派,卻不料此人竟這樣無賴。她一推虞浩霆的手臂:“我不住在這裏,我要住到對面去。”虞浩霆一手箍住她的腰,冷然道:“晚了。”

“哎喲喲,小霍是出了名的海量,這才喝了幾杯,你就這樣心疼他?”馮廣瀾一面說,一面指著對面一個年輕人道,“上回文錫醉倒在這裏,也沒見你說一句體己話。”

虞浩霆兩手撐在桌上,將她圈住:“這屋子還住不下我們兩個人嗎?”

對面那叫“文錫”的年輕人道:“就是,照說小霍頭回到玉堂春還是我帶他來的,你們是沒瞧見嬌蕊那個樣子——”說著,低了頭,也不知扯了誰的一條水紅色帕子在手裏撚著,斜斜瞧了霍仲祺一眼。

顧婉凝一驚,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已靠住桌案:“你出去!”

霍仲祺輕笑著對嬌蕊道:“是這樣子嗎?”

虞浩霆走到顧婉凝面前,盯著她看了一眼,說:“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原還怕你不肯。沒想到你這麽善解人意。”

嬌蕊面上一片紅霞,欲笑還顰地看了他一眼,嬌嬌怯怯的神情和那年輕人方才學的倒極像。眾人看了,又是一陣哄笑,直鬧到半夜,方才散席。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楊雲楓也不好作聲,只看著虞浩霆的臉色。只見虞浩霆走進來,渾不在意地說了一句:“好,顧小姐就住這裏。”他說著,一擺手,丫頭們便放下箱子屏息退了出去,楊雲楓亦掩門而去。

“我叫她們做了青梅橄欖的醒酒湯,你喝一點。”嬌蕊塗著粉紅蔻丹的小手將一盞粉彩纏枝花的湯盅遞到霍仲祺面前,卻見霍仲祺只悵然望著窗外,似沒有聽見一般,便忍不住攀上他手臂道:“你今日是怎麽了?”

顧婉凝瞥了他一眼,轉身走出去,便擰開了對面的房門,徑自走到刀架邊上站定,直視著虞浩霆道:“我要住這裏,請四少搬出去。”

霍仲祺方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顧婉凝望著他,冷冷說道:“你這裏的房間隨便我選嗎?”虞浩霆猜度她必然要挑一處離自己極遠的住處,便道:“除了樓上家父的起居之處,其他的房間隨你選。”

嬌蕊見他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酸楚,眼裏一熱,竟落下兩滴清淚來。霍仲祺見她如此,輕輕一攬,便把她的人抱在了自己膝上,撫著她的頭發道:“怎麽好好的哭起來了?有人欺負你了嗎?跟我說說。”

“這裏對著花園,景色還好,喝下午茶倒不錯。”虞浩霆說著,見她神色漠然,便撚著一朵白牡丹的花瓣,無所謂地道,“你若是不喜歡,就另選一處。”

嬌蕊柔順地攀著霍仲祺的肩,手指在他胸前輕輕劃著圈,幽幽道:“聽說你常常去文廟街看白姍姍的戲。”

虞浩霆走進去推開了裏頭的兩扇百葉門,只見花木掩映中露出一個放了茶桌和沙發的露台來,桌上的骨瓷花瓶裏是一捧紫白兩色的牡丹,富麗柔艷。

霍仲祺笑道:“什麽叫常常去看?她上個月一直病著,時好時壞,只登了兩回台罷了。”

上到二樓,兩個婢女迎了上來,虞浩霆才放開她的手,將箱子交給一個丫頭,牽著顧婉凝走到一個房間門口停下,正在昨天那間屋子的斜對面。房間裏的家私裝飾,皆是西洋式樣,華艷精致,顧婉凝一見不由心中冷笑:這便是金屋藏嬌嗎?

“你連她上了幾回台都知道得這樣清楚。”嬌蕊一面說著,眼圈卻又紅了,尖尖的瓜子臉偎在他肩上。霍仲祺一見,驀地想起顧婉凝神色間的淒清無限,心頭一軟,擁著她道:“下次我帶你一起去看,你瞧瞧我究竟是看戲還是看人。”

虞浩霆走到她身邊,也不和她說話,一手拿過她的箱子,右手拉了她就走,她剛要掙脫,虞浩霆手上微一用力,湊近她耳邊說:“你想要我抱你進去嗎?”

嬌蕊聽了,抿嘴一笑:“我才不要去。”

顧婉凝剛到門口,便看見虞浩霆一身倨傲,正施施然下樓,下意識地就站住了。

霍仲祺見她笑了,便松開她,起身道:“時候不早,你也累了,我回去了。”

虞浩霆剛要下樓,聽到這一聲,便停在了樓梯轉角處,回頭瞧見楊雲楓略現訝然的神色,心下自省,神色立時沉了下來,腳步也慢了。

嬌蕊一怔,道:“這樣晚了,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