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頭腦中渾渾噩噩的, 殷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呆在原地的。心跳劇烈的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叫他只能死死地閉著眼,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師尊在親他。

不是什麽師長的安慰, 也不是什麽像是看小輩一樣捏捏臉頰, 而是真的鉗制著他的下頜, 在親他。

微微冰冷的氣息從唇上拂過,帶著一絲雪松的寒意,和殷鶴身上的甜香混合在一起。他長睫緊閉著第一次慶幸自己不能動,不然絕對會露餡了……

這難道真的只是個清醒夢嗎?

可是夢真的會有這麽真實?

不知道過了多久,微冷的氣息才離開, 在榻邊定定地注視了他很久。

殷鶴像是裝死的鴕鳥一樣縮著, 察覺到那人似乎克制了一絲, 只是伸手替他拭去了唇角, 隨即才站起身來。

靜室之內恢復安靜,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樣,剛才恍若是一場夢一樣, 卻叫殷鶴怎麽也無法平息下來……

……

天色剛剛乍亮,榻上的人就陡然驚醒。殷鶴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鏡子。

只是等到他擡起頭時才記起這裏不是他的洞府, 靜室對面沒有銅鏡。

殷鶴:……算了算了。

不過昨天晚上好像是真的一樣, 這是他難得記得這麽清醒的一個夢,甚至比之前玉蘭花樹下學琴的那個夢還要清醒。

殷鶴頭腦昏沉,只覺得渾身都在發燙,臉頰燙, 耳朵燙, 甚至就連身上也是。他伸手摸了摸後背,發現自己背上的衣服也出汗被浸濕了。這時候指尖一頓, 像是觸碰到什麽禁.忌一樣快速地收回手來,忍不住思索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呆愣愣的在榻上坐了許久,想要說昨晚那是一個夢,可是卻太清晰了,他好像連師尊身上的香氣都嗅到了。

可若不是夢……

難道師尊真的親了自己?

喉頭微微滾動,殷鶴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手邊衣袖,有些不敢相信。他寧願覺得那是心魔入侵了他心神才冒出這麽大逆不道的想法來。

直到天色緩緩大亮了起來,在日光照到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時,他才回過神來,這時候就看到一只白鶴飛了進來。

手指大小的白鶴飛入結界,走近時殷鶴才發現那是一只紙鶴。

冷冷淡淡的飛鶴身上沒有別的裝飾,很像是師尊的風格。他下意識伸手打開,就聽到了師尊的傳音。

“有事,外出一日。”

“晚上回來。”

一句話叫殷鶴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松了口氣。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師尊了。產生了那樣真實的錯覺,殷鶴完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師尊,幸好師尊今天不在……能讓他有時間緩緩,不然他都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伸手將紙鶴拿了下來,他本來是準備隨手丟在一邊的,在擡手時殷鶴目光卻頓了一下,忽然發現這紙鶴上在紙頁內竟然寫了他的名字。

不是憑借氣息就能傳音嗎,幹嘛還要寫名字啊?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心裏略微覺得有些古怪。可惜紙鶴只是一個傳音符自然不會幫他解答,殷鶴只好收了手。

他在榻上磨蹭了半天,最終才壓下煩亂的心緒起來準備練劍。

殷鶴先別想,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冷靜,一定要冷靜!對劍修來說只有劍才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先去練劍。

他摸了一下唇上又放下,使用了清潔術後拿著劍出了靜室。

只是這裏好似到處都有師尊的影子。好不容易離開了屏風室內,出來之後卻又不經意間望見了玉蘭樹。

他想到自己昨天在玉蘭樹下親近師尊的行為,心頭又是一跳。這時候回過神來惡狠狠地像是轉移注意力一樣修煉了起來。

玉蘭樹下紅衣劍修一遍又一遍的練著,腦海中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

山下,自從殷鶴被師尊帶上主峰之後不過幾日時間,燕驍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了。在試劍台上又一次挑飛一柄劍之後,他臉色難看地走下來。

周圍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來,忍不住竊竊私語。

“燕師兄這是怎麽了?最近脾氣這麽可怕。”

他們還從沒有見過燕驍這樣,一連好幾日臉色都陰沉的像是魔族進攻了一樣,叫人從他旁邊走過去都不敢放松呼吸。

旁邊執法堂的師弟搖了搖頭嘆氣:“誰知道呢。”

“感覺像是山下凡人間說的道侶跑了一樣。”他本來是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說完之後怔了一下,卻越看越像。

還真像是……沒道侶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因為過往在北境的交情,在燕驍黑著臉獨自坐在一旁時還是走了過去。

“燕師兄。”

燕驍看到是曾經兩個相熟的執法堂弟子,這時候也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沒見到殷鶴時因為心裏莫名的別扭天天躲著殷鶴,現在殷鶴不在山上,他卻又煩躁的恨不得掀了試劍台。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