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欸,聽說了嗎?殷鶴又被罰了。”

“這次要足足三天的禁閉呢。”

“怎麽又被罰了?”

“今天不是月末小比嗎?”

懸劍峰每個月月末都要舉辦一場小比,所有弟子都要參加,今天按理來說不會出什麽事兒,但也總有意外發生。

“殷鶴今天比試的時候好像有些功法失控,一劍刺出去,差點傷了比試的同門,被大師兄制止後訓斥了一頓,罰到禁閉室去了。”

懸劍峰上都在說著今天早上的事,顯然事情不小。

殷鶴和大師兄秦鏡之都是懸劍峰尊主的親傳弟子,只不過兩人向來不睦。殷鶴仗著自己是尊主親傳弟子的身份,經常在懸劍峰上看不起其他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實在叫人慪氣。誰不知道以殷鶴的資質根本進不了全是天之驕子的天下第一宗門,只不過是因為家裏與尊主有舊,尊主欠了一個人情才破例收下他的,也不知道對方一天到晚有什麽可驕橫的。

幾個弟子議論紛紛,話裏都不掩飾對殷鶴的厭惡,對方被罰去禁閉室,沒一個人覺得可惜。

邊走邊說的幾個弟子離開。

被剝去修為封在後山禁室的殷鶴黑著臉,一把將手中的劍鞘扔在地上,過了會兒後,又實在心疼他的劍鞘,撿起來拿著帕子輕輕擦幹凈。

後山陰風陣陣,寒氣不住的從山洞裏滲出來,在剝奪了修為之後,凡人身軀根本抵擋不了山洞的冷風,殷鶴拉緊衣服,不由打了個噴嚏。

“這見鬼的禁閉室,這次肯定要生病了。”

殷鶴倒是不怕受苦,懸劍峰上那些人對他明裏暗裏的排斥厭惡他都懶得理會,但是他討厭生病。

一想起生病,殷鶴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這次被關禁閉室簡直就是倒黴,今天早上比試的時候他根本沒準備向那個內門弟子動手。

那弟子修為比起他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殷鶴雖然今天心情不好,但也只想著打敗對方就行,壓根沒想到什麽傷到對方,誰知道最後靈力怎麽失控的。

那個監督月末小比的秦鏡之上台後二話不說就覺得他是故意的,將他劍挑飛之後冷聲給他定了罪。

即便不是同門的親師弟,至少也要查清楚之後再定罪吧。他那位大師兄倒是好,連查都沒查只看一眼就給他定了罪。

殷鶴也不知道那會兒的靈力暴動是怎麽回事,但一看這群人的樣子就知道說出去肯定也沒人信,只會覺得他狡辯,也懶得說了,抱著他的劍就來了禁閉室。

身體裏一陣冰冷,刺骨的陰風仿佛透過薄薄的衣衫滲進了骨頭裏,殷鶴冷的蜷縮成一團,目光望向山洞裏散落的木頭。

過了一會兒將木頭撿起來堆在一起,從衣衫裏拿出火折子來。

乾坤袋被封了,幸好他在過來的時候多留了個心眼,留下了一個火折子,不然今晚非得冷死不可。

殷鶴邊打噴嚏邊點燃火折子。

山洞裏剩下的木柴被燃燒起來,然而微茫的一點點火星作用也根本不大。殷鶴抱著劍,瑟瑟發抖的蜷縮在火堆旁,烏黑的長睫映著火光緩緩垂下。

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心情琢磨靈力暴動的事情,但是這會兒隨著在禁閉室內呆的時間越來越長,寒氣遍骨,殷鶴完全沒心思想別的了,只覺得冷的恍惚。

他想著自己是不是胳膊上都已經結了霜了,所以才這麽冷。

這個該死的禁閉室。

殷鶴心裏抱怨著,想著自己該不會成為第一個在禁閉室裏凍死的人吧?

嘖,也不是沒可能。

懸劍峰上俱是劍修,禁閉室也比宗門其他峰要嚴厲許多,像關禁閉室這樣的懲罰,一般也只讓結丹期以上的弟子進去,像殷鶴這樣的築基期弟子則很少。

這次要不是那個秦鏡之一心認為他殘害同門,也不會把他扔到這兒來。

殷鶴恍惚的閉上眼,沒有注意到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即使是在火光映照中,身上也緩慢的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

秦鏡之在處理完月末小比之後,將和殷鶴比鬥中被打傷的弟子派人送回去,這才皺了皺眉,看向後山禁閉室方向。

殷鶴一向跋扈驕橫,懸劍峰上下沒人不知道,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現在已經惡意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同門弟子動手了。

秦鏡之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本想著不理會對方,但想到不管是什麽原因收下的,對方到底還是尊上的親傳弟子,只能提劍向禁閉室走去。

布置了陣法的後山少有人煙,秦鏡之一路穿過山林,走到禁閉室之後用令牌打開禁閉室的結界,這才看向裏面。

之前燃起的火堆不知不覺已經熄滅了,燒焦的幹柴在森冷的山洞中散亂的堆放著。

秦鏡之看著抱腿蜷縮在墻角陰影裏的人影,皺眉叫了聲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