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江湖風雨(第3/4頁)

夜驚堂怎麽可能脫璇璣真人衣服,沒有搭理,打量幾眼後,就把門關了起來,繼續琢磨起了刀法。

想起璇璣真人剛才那並沒有什麽技巧,卻堪比頂尖招式的一刀,夜驚堂再琢磨起招式動作,總覺得有彼此雲泥之別之感——璇璣真人一刀就是一刀,而他顯然是在研究怎麽讓這一刀變得花裏胡哨與眾不同。

在演練片刻後,夜驚堂停了下來,把五尺長刀放在一邊,盤坐在了雨幕裏,螭龍刀橫放於膝,閉上眼睛認真思索,不再執著於發力姿勢等表象,轉而琢磨起同樣的一刀,怎麽讓其內裏產生質變。

嘩啦啦~

雨夜寂寂,湖心一燈如豆。

鳥鳥蹲在門口避雨,本來沒打擾在雨中盤坐的夜驚堂,但也不知幾更天時,船頭隱隱多了一抹燥熱。

“嘰?”

鳥鳥滿眼茫然,小跳到跟前打量,卻見夜驚堂臉色發紅頭頂浮現白色水霧,看起來又快熟了……

……

……

清晨,君山七十二島雲遮霧繞,數百艘從各地趕來的大小船只,飄在湖面之上。

周邊島嶼上人頭攢動,不少空曠地帶,還能瞧見江湖兒郎就地切磋,圍觀者在旁喝彩,唯獨中心的千丈君山台上空曠如洗,只豎著一塊孤零零的石碑。

各島嶼距離甚遠,君山台是擂台,尋常人也沒膽子上去,想要觀戰,最好的位置自然是船上。

雖然不知道這次刀魁之爭什麽時候開始,但怕錯過就擠不到前面,不少船只都冒雨等在君山台周邊,船上的四海武夫,皆是翹首以盼。

而大小船只之間,一艘烏篷船,緩緩從縫隙間飄過,船篷之中能聽到爽朗談笑:

“來,我敬前輩一杯。”

“好酒量……”

……

狹小船篷之中,一人坐在船尾劃船,三人圍在小桌旁把酒言歡。

桌上只放著一碟花生,酒倒是放了四五壇,兩個年輕刀客,已經臉色漲紅醉醺醺,而背對船首的仇天合,倒是神色如常,端著酒碗打量著窗外的景色。

從黃泉鎮到君山台,坐船也就一晚上,但仇天合不到,來的人再多也打不起來,他此行自然是不緊不慢,和剛認識的幾個逼崽子遊山玩水瞎逛。

自從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蹲了大半年,又遇見夜驚堂這種氣死人的習武奇才後,仇天合的心態,較之往年其實有了很大變化。

仇天合雖然看起來不太正經,但本質上還是和所有巔峰武人一樣,算得上武癡,心裏裝的也是江湖上的‘道義、俠義、情義’。

往年仇天合覺得世間最暢快的事情,應該是提刀站在君山台上,被江湖群雄崇拜敬仰。

但當了大半年死囚,世間最暢快的事情,就變成手裏端著一碗老酒,曬著黃昏的小太陽。

曾經以為自己逍遙自在,但徹底失去自由後,才發現過去五十年,也只是被名利牽著走的俗人,哪裏真正逍遙自在過一天。

而後遇上夜驚堂,仇天合就知道替代軒轅老兒當幾十年刀魁的夢想,不可能達成了,既然登頂無望,對‘刀魁’二字自然就看淡了。

如今這一戰,在仇天合心裏其實算收官之戰,給曾經劃上一個句號,往後便放下江湖,正兒八經過尋常人該過的小日子。

仇天合自知打不過軒轅老兒,不過往年交手兩次,他也算清楚軒轅老兒的底細,沒個三五刀不可能把他幹碎。

他見勢不妙,掉頭就跑認輸,周邊上萬人看著,軒轅老兒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追著他砍。

本來此戰風險不大,仇天合心頭還挺輕松,就和退休前最後一次上班似得。

但他萬萬沒料到,夜驚堂能在這種時候,給他來個天大的驚喜!

仇天合正靠在船篷裏喝著小酒,耳根忽然一動,聽到旁邊的大渡船圍欄旁,傳來兩道聲音:

“君山台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神侯不露面就罷了,姚文忠、軒轅鴻志也沒見人,就讓幾個外姓徒弟接待賓客……”

“聽說出事兒了。我一個弟兄在鄔州混跡,昨晚送來消息,說是鄔西河口出了亂子,好像是有人聯手殺黑衙的官差……範老八、韓少平都死了,還有倆君山台的人,一死一重傷,據說就是軒轅鴻志和姚文忠……”

仇天合喝酒的動作頓住,擡眼看向外面,眼神訝然,意思估摸是:

軒轅鴻志死了?

老天爺還真是開了眼,這是哪位青天大老爺為民除害……

但仇天合還沒想完,接下來的話語就傳入耳中:

“你這不瞎扯。這四個人加起來,武魁之下隨便殺,能全軍覆沒,他們對付的誰?璇璣真人?”

“千真萬確。據說是個年輕刀客,刀快的很,一眨眼功夫殺了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