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給驚堂送去

稍早之前,天水橋。

裴湘君出差回來,面前便是近一個月的瑣碎事務,在賬房裏忙活到入夜,才大略整理完。

帶著幾分疲倦回到裴家大宅,宅子裏很安靜。

裴湘君直接來到後宅,可見大嫂張夫人,在茶廳裏就坐,手持針線,眉宇間滿是欣慰笑意。

“大嫂,什麽事兒這般開心?”

“三娘來啦,坐吧。今早上,洛兒不服氣,自作主張跑去和驚堂出門辦事兒,結果驚堂單槍匹馬從梧桐街打到西市,把洛兒給鎮住了,回來各種誇驚堂厲害,然後收拾鋪蓋卷就回了書院,看起來是感覺到壓力,知道不讀書,以後裴家就沒他啥事兒了。”

裴湘君對此並不意外,在茶案對面坐下:

“驚堂確實厲害,這次出門,事兒也辦的挺好,就是……就是有點莽撞……”

張夫人給裴湘君倒了杯茶:

“你說周懷禮的事兒?驚堂能解決掉後續麻煩,那就不算莽撞,算真本事……”

“唉……”

裴湘君說的是教主夫人的事兒,但這事兒實在不敢讓大嫂知道。她想了想,委婉道:

“驚堂在江湖上,認識了個俠女,是平天教的人……”

張夫人目光一凝,警覺道:

“平天教來挖墻腳?”

裴湘君頷首:“平天教肯定有挖墻腳的意思,但驚堂好像是真喜歡……”

張夫人放下針線,表情嚴肅起來:

“三娘,驚堂剛來時我就說了,要防著其他江湖勢力挖墻腳,你一點準備都沒有?”

裴湘君幽聲一嘆:“我也沒料到,平天教下手這麽快。驚堂和我保證過,以後繼續幫裴家……”

張夫人在茶案上輕拍了下,有點惱火:

“驚堂和我裴家無親無故,二哥都是離家出走,人家能幫忙出於情義,我裴家本就不該心安理得接下,現在人家心有所許,你真好意思把人家繼續留著?

“我早就說了,你要麽自己上,要麽就在樓裏挑選個膚白貌美的姑娘,先把人心留住。結果可好,你自己不上,還不肯讓樓裏的人染指。

“秀荷都眼巴巴望多久了,你是沒看見?大圓樓談事兒,澤州堂的堂主都厚著臉皮把孫女提出來了,你一口把人攔回去,然後現在讓外人先下了手,你到底啥意思?”

“……”

裴湘君本來覺得沒啥,現在一聽大嫂數落,才發現自己幹的事兒,和宋叔區別不大,稍作遲疑,幽幽嘆了一聲:

“那大嫂說怎麽辦?”

張夫人蹙眉道:“平天教用美人計,你就不會?你還近水樓台,能玩不過幾千裏之外的平天教?”

“我……唉……我和驚堂認識也不久,這麽大的事兒,實在不好下決定……”

張夫人想了想,臉色一板:

“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幫你做主。長嫂如母,你大哥、師父都不在,你的婚事就該我拿主意。這麽好個兒郎,送到嘴邊你都沒吃上,讓你師父知道,怕是得把棺材板踹開出來說教你幾句。

“錯過夜驚堂,你準得後悔一輩子,這事大嫂給你拍板,你以後就算後悔,也只罵大嫂亂點鴛鴦,紅花樓至少還能撐住,再怎麽也比人跑了,紅花樓也沒了,你懊悔終身的強。”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我……唉,我找機會,再和驚堂聊聊此事吧……”

兩人正閑談間,門外傳來響動。

轉眼看去,秀荷從垂花門跑了進來,手裏抱著一只大鳥:

“三娘,夜少爺的鳥忽然飛過來了……”

“嘰嘰~~”

鳥鳥見到裴湘君,就飛到了窗台上,擡起翅膀指向外面:

“嘰!”

裴湘君有些茫然,起身捧著鳥鳥詢問:

“做什麽?驚堂出事兒了?”

“嘰嘰嘰……”

鳥鳥晃動翅膀嘰嘰喳喳,示意——鳥鳥剛才去追賊,好不容易跟到老巢,回去發現堂堂竟然先下班了。

在家裏找不到,又去鳴玉樓,結果發現胖頭龍姐姐也不在,就只能來找你……

裴湘君半個‘嘰’聽不懂,但明白鳥鳥肯定是有事兒,不敢耽擱,和鳥鳥一起出了門。

鳥鳥也聰明,沒把裴湘君直接往兇手藏身的地方帶,而是先到了緝盜司衙門。

裴湘君略微一打聽,得知夜驚堂剛才與兇手大戰,已經去了王太醫府上。

裴湘君著實沒料到,夜驚堂回來第一天,能從早上打到晚上,心頭擔憂之下,又快速趕到了文德橋。

微風勾開流雲,露出了銀月星光。

裴湘君腳步匆匆來到了醫館附近,發現不遠處停著靖王府的馬車,有點猶豫。

但靖王都跑來了,驚堂指不定傷的很重。

裴湘君思來想去,還是帶著鳥鳥來到了醫館門口。

時間並不算太晚,偶爾有文德橋大戶家眷過來尋醫問藥,附近的黑衙護衛,見一個女人家往醫館走,倒也沒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