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不起,我是臥底!

因為下著雨,又時隔兩天才發現,地面上的腳印早已消失,能找到的只有沒法抹掉的刀劍痕跡。

夜驚堂仔細打量許久後,飛身落在了院墻外面。

東方離人和官差,皆是疑惑轉眼望去。

嚓——

墻外拔刀聲響起,繼而一道身影沖天而起。

夜驚堂衣袍紛飛,單手持刀如蒼翼撲兔,一刀直刺院內花叢。

颯——

刀鋒準確無誤,刺在花叢的斷枝碎葉痕跡上,繼而刀鋒上挑又頓住,右手肘砸向旁邊的空氣。

嘭~

衣袍震顫!

而後一刀再次刺出,從屋檐廊柱旁擦過,和廊柱上的痕跡完全吻合。

被攻擊的‘假想敵’,看起來是發現打不過夜驚堂,想往院墻外逃遁。

夜驚堂當即飛身而起,持刀橫掃,刀尖掃過院墻,逼迫空氣落地,而後擡起左手,往旁邊一掌拍去,指向正屋的窗戶……

東方離人和諸多官差,起初還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在復原兇手和死者打鬥的過程——眼神逐漸化為驚疑。

因為沒有對手,很多動作一個人根本做不出來,夜驚堂一掌拍出去後,就頓住身形,反手收刀歸鞘,略微思量:

“嗯……死者用的是拐杖、木棍等短棍。兇手兵器,大概率是刀頭開反刃的直刀,刀尖和劍沒區別,但後半部分有刀背。

“刀背削不斷胳膊,所以第一下沒有和劍一樣選擇上削,改用肘擊退敵。從柱子上的痕跡高度來看,兇手若體型比例正常,身高約莫齊我鼻尖。

“兇手淩空截擊後,落地側身躲過回馬刺,卻沒傷到胸口,不是男人就是平胸女子……”

“……”

在場諸多官差,都聽愣了,低聲道:

“厲害呀……”

“除了刀劍之別,其他和大人們的推斷一模一樣……”

“這都沒看屍體,怎麽判斷兇手出的是肘擊和掌擊?”

“應該是從發力角度、死者移動距離、建築受損情況推斷出來的,這位公子打的架估計不少……”

“哦……”

……

宇文承德欲言又止,看起來是想反駁兩句,但琢磨半天硬沒找到由頭。

東方離人瞧著夜驚堂侃侃而談的模樣,和諸多捕快驚為天人的眼神,眼底露出了一抹亮晶晶——就和上次看到夜驚堂兩刀放翻血菩提一般。

而這次夜驚堂沒有再度拉胯,說完自己的分析後,看向眾人:

“我可以確認兇手用的是刀,而且武藝絕對比你們想的要高,真要殺人,死者根本沒還手的機會,能留下痕跡,我估計是兇手要問什麽消息,必須先留活口。”

夜驚堂說話間走進屋裏,在白布遮蓋的屍體旁半蹲下,掀開白布,可見白發蒼蒼的死者,肋下有烏青,胸口留一掌印,指骨全部碎裂,明顯是嚴刑逼供過。

“看來猜的沒錯。”

夜驚堂轉眼望向門外:

“諸位可有異議。”

“……”

在場的官差仵作,面對這種未蔔先知般的洞察力,哪裏有異議,皆是目露驚艷:

“公子好眼力。”

“要不是靖王殿下在跟前,我都覺得人是公子親手殺的……”

……

面對眾人贊嘆,東方離人滿眼與有榮焉,轉頭詢問:

“兇手在查什麽東西?”

“趙德以前在天南軍中任職,主建過不少城防,後升遷到工部,參與過皇城的修繕。”

宇文承德在屍體對面半蹲下來,示意死者胸口的烏黑掌印:

“把趙德拍進屋裏的一掌,看起來像‘遊身掌’,南山鐵卦張橫谷的獨門功夫。兇手大概率是平天教的賊子,在找破充州城,或進宮行刺的門路……”

東方離人眉頭一皺,來到屍體跟前,低頭打量:

“看起來確實是遊身掌,此事非同小可,傳令,挨家挨戶巡查……”

“且慢!”

東方離人話沒說完,十來名官差,就看到‘鐵口神斷’夜公子,再次擡手:

“這掌法看起來也有問題。”

“……”

屋裏屋外頓時安靜下來,等著夜驚堂發表見解。

雖然剛才已經確認夜驚堂是洞若觀火高人,但眾人眼底還是顯出質疑。

南山鐵卦張橫谷,原本是大燕欽天監的道童,而後成為平天教的創教元老。平天教主出世前,一直行走江湖招兵買馬,和官府打了幾十年交道,關於遊身掌的相關記錄,六扇門估摸能從案庫裏翻出好幾大箱,就不可能認錯。

東方離人怎麽看都覺得是遊身掌,但不敢駁斥堂堂大人,只是柔聲詢問:

“這次是從什麽地方看出來的?”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從我半個平天教臥底的身份上……

夜驚堂和平天教的教主夫人關系曖昧,平天教要找進宮的門路或城防圖,怎麽想都該施展美人計,從他口中套取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