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陵園

兩個人的談話在白苓回來時被打斷。

周燎壓根不在意秦湛所說的話,他走到白苓身邊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對方的腰。

“走吧寶貝。”

“先把藥擦了吧。”白苓把藥膏遞給了周燎。

“你不幫我?”

“我手涼。”

“沒事,寶貝我不介意。”

白苓把藥膏均勻地抹在周燎的脖子,看得出秦湛很用力,幾乎下了死手。上面紅色的指印讓周燎脖子上已經泛起了一圈瘀血,像紅色散點分布在脖子上。她指尖下去時還能聽到周燎的深呼吸。

“寶貝,輕點。”

“抱歉。”

白苓給周燎擦藥時,偷偷看了一眼秦湛,眼神有些微妙。對方在收拾落在地上的書包,待他目光一和自己接觸,白苓眨了眨眼隨後視線落在了秦湛手機上,她沒說話,像是在朝對方示意什麽。

“擦好了,走吧。”白苓給他理了下領口,遮住了脖子上的傷痕,“醫生說這幾天別太劇烈活動脖子。”

“好。”周燎順勢握住了白苓的手,“走吧,去吃飯。”

白苓頓了一下,她又回頭望了一眼秦湛,但是卻被周燎摟著肩,隱隱用力地拉著自己往樓下走。

“怎麽了?”周燎跟著回過了頭。

白苓趕緊回過了頭:“沒什麽。”

等著兩個人離開後,秦湛把手伸進了衣服兜裏,掛斷了依然在響的來電。他把手機拿了出來,幾分鐘前有白苓發來的短信。

短信內容問他之前的傷是不是都是周燎打的。

秦湛不知道白苓是怎麽猜出來的,他沒有立馬回復,因為周燎就在對方身邊。

中午吃完飯後,周燎在體育館打了會兒球熬時間,把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後,他給白苓提前說了一聲今晚不和她一起吃飯,順便又給伶洋發了個飯局邀約,便開著另外一輛黑色的大g往墓園的方向駛去。

他姥爺的墓園離市區距離很遠,在一座安靜的山上,每次開過去都要近一個小時。周燎父母長時間不在c市,基本每次姥爺的忌日都只有他一個人來,說來有錢有權又如何,整個家族一個比一個冷漠,連牲畜都不如。

等他開到後,天色都漸晚了,整個墓園只有山下坐了賣花的老頭,周燎和往年一樣搖下車窗買了幾束白百合和黃菊花。等付完款,他便一踩油門向山上駛去。

老人的墳墓在半山腰裝飾得有些歐式古典的陵園區,大理石做的碑壁上寫著他的生平,數不清的榮譽職位被記載在上面。

周燎對老人沒有什麽感情,應該說他對整個家都沒有什麽太多的感情。他們一家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從他記事起,他母親和姥爺關系就如履薄冰,每次談話能聽到的都只有訓誡。

他媽是別人眼中的女強人,有著最好的家境學歷和長相,但周燎覺得她其實活得也挺可憐的,一輩子都套在優秀所圈出的枷鎖,就像一個冷冰冰的機器。周燎時常覺得她不只是對自己沒感情,她好像對所有人都沒有感情,只不過她最不愛的應該就是自己。

她的婚姻是姥爺操辦的,也許把姥爺熬死以後,尚且還能獲得自由,可惜那個人在走之前把她下半生也圈死了。因為她結婚了,還生下了自己。

周燎把花放在了墓碑前,他沒有跪下,也沒有匍匐著祭拜,只是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了一句:可憐老頭,今年又只有我來看你。

數枝上有烏鴉在叫,一陣風刮過,把墓園吹得陰涼。周燎拍了張照片,發給了他爸媽,就當今年的任務也完成了。

兜裏的手機一直在彈消息,全是陳羨在催促他快點開車來聚餐的地方了,周燎有些煩躁地鎖上了屏幕。

他車沒停在停車場,直接開到陵園旁空地的,本來都要走到車邊了,周燎又拐回到了林子裏的公共衛生間裏上了個廁所。

只是就連他上廁所,手機也一刻沒停,周燎剛上完點了一根煙便接通了電話。

“怎麽不回我,結束了嗎?”

“結束了,別催。”

“就等你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知道了。”

“我怕等太久,他會說小話,你也知道,他一直說你不給他面子。”

“嗯。”

周燎敷衍地回應著,他話音剛落,外面突然響了一聲。

周燎側過頭剛好面對著衛生間的鏡子,一瞬間莫名像是倒回到了那個晚上,他脊背沒由來的開始生寒,覺得就像此刻有人在注視著自己。他皺了皺眉,把聽筒的聲音關小了一點,沒有搭理陳羨喋喋不休的繼續。

在不太亮堂的衛生間燈光中,他把廁所隔間都挨著檢查了一遍。

“喂周燎?”

“喂,人呢?”

陳羨皺著眉在電話那頭催促著,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周燎的回復。

“別催,剛上完廁所,準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