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更高(第2/3頁)

梁牧也開口,卻答非所問:“鐘彥雲剛剛紅點了。”

池羽失笑。“你真的每分鐘都記得。”

梁牧也回過頭,說:“嗯,忘不了。”

“所以,要再拍一部?”池羽聽得席間談話,也知道梁牧也這幾周在斯闊米什的拍攝是為了什麽。

梁牧也拿著紙巾幫他擦拭小腹,然後拉了他一把,把人到自己懷裏。他這才說:“你之前問我有沒有向前看。”

“嗯。”是在山腳下喝酒那一次。池羽當然記得他問過,也記得梁牧也當時沒回答。

“我覺得我往前看了。至少,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我不想追求速度或者高度記錄,不追求首攀——或者你們滑大山的會說首降。那些都是虛的東西。因為這些,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所以這次,我想拍點不一樣的。”

池羽聽得似懂非懂,只能茫然點點頭。

梁牧也看出來了,就把話頭丟給他:“你呢。你想去滑什麽樣的高山。”

池羽想都沒想,就說:“瑞士,Verbier(韋爾比耶)。”自然不用說,是世界野雪巡回賽的故鄉。

梁牧也說:“再高一點。”

“法國,Chamonix(霞慕尼)。”號稱是所有大山自由式滑手的天堂。

“再高一點。”

“阿拉斯加,So Far Gone(絕境)。”這一片山處於阿拉斯加臨海城市瓦爾德茲附近,冰川上厚雪堆積,是每個單板自由式野雪選手的終極夢想。So Far Gone是野雪圈內起的名,因為地方偏僻,而山巍峨挺立,坡度十分陡峭,遂得名 “絕境”。

“再高。”

池羽轉頭看著他,突然想到高海拔高山:“珠峰?還是不太適合滑降,到了希拉裏台階,不得脫板往下繩降?難道你是說……洛子走廊?”洛子走廊,是天然形成的一條幾乎筆直的廊道,位於珠峰鄰裏的洛子峰上,海拔八千米,長達六百米,斜坡50度左右。高山滑雪人稱之為“夢幻走廊”。

梁牧也道:“沒有比這再高的了吧。”

池羽頓了片刻,才說:“我其實了解過。但那裏常年積雪凍成冰,哪怕是雙板,也只能全程側滑。沒什麽意思。”

梁牧也認真地問:“那你想去哪?最喜歡的山是哪一座?”

池羽仔細想了想,得有一兩分鐘。梁牧也差點以為他又睡著了,可這時候,他聽見池羽的聲音:“說出來你可能要笑話。十二歲的時候,我爸送了我一本書,叫什麽高山滑雪進階。是國內的教材。那封面上的山很漂亮。其實單板在大多數地形都不如雙板靈活,不能越野也不能爬升,但我們是為了大山粉雪而生的。而那座山,很合適。能切那麽均勻漂亮的雪脊,想想在那兒做heel-side POW turn(粉雪背山彎),真的是……爽死了。”

其實現在想來,池勉的禮物並不走心,書裏面教的內容也很落後。但是那座山,讓他魂牽夢縈。說夢想都遠了,它更像是一種符號,一個象征。世界上不存在免費的愛,也根本就沒有這麽完美的山。

梁牧也沒有笑。他挺隨意地抱著他,左手搭在他肩膀上,片刻失神。然後,他扳著池羽的下巴強迫他回過頭,看他一臉虔誠,全是向往。

梁牧也開口,卻是跟他開玩笑:“比做愛爽?”

“比做愛爽。”池羽這回接住了,又有點無奈地說,“不過那都是十年前,這山都是冰川雪山,可能早就不長這樣了。現在全球氣候變暖……”

梁牧也這才松開手。池羽以為他這個有多年高海拔登山經驗的人要來安慰安慰他,沒想到那個人說:“可能本來就是PS的。”

池羽也就附和著笑。他席間也喝了不少酒,只覺得他倆心都貼得特別近。單人床太窄,梁牧也的左手又搭在他肩膀上。他其實一天到頭也困倦至極,可他向來一個人睡覺睡習慣了,現在合上眼睛,也根本睡不著。

池羽更是毫無睡意。他心裏突然有個壓抑無數次的想法在躍動,完全無法忽視。而酒壯人膽,時機正好,他突然開口:“你說你弟弟也是滑雪的……”

片刻後,他聽見身後的人開口:“嗯。這次來滑雪,看到了他之前看到的風景。也還不錯。”

“當年,是發生什麽了嗎。”

“在去比賽的路上,出了意外。”

“是……”

“對面司機的全責。一個二十多的小年輕,喝了酒,想借道超車。”

可以了,到此為止。不要再問了。

大腦敲著警鈴,可嘴卻絲毫不受其控制。梁牧也平時情緒很少有大的起伏,他一直是很松弛的狀態,不生氣也不計較,好像沒有什麽事能觸碰得到他。可今天不太一樣。情感之事,池羽不懂,可他也感覺得到今天晚上那個人對自己不設防。他離真相很近,就想再近一點。

“是你弟弟在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