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是牲口

如果兩個都是弱女子的話,的確是逃不了。

但,她們其中一個好像不太弱——或者說,這武功是不是有點過於高強了?

拂滿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場景。

二十多個壯漢,自是氣勢洶洶、眼明手快,但無論是斧鉞刀叉還是繩棍劍戟,都連她裙邊也挨不上。

如意像在戲謔人似的,完全不怕那撲面而來的殺氣,四兩撥千斤地將所有殺招都擋下,看著水蔥一樣的手指,落在那些人身上卻是重得邦邦悶響。

這邊有人剛舉起刀,手腕就是一酸。那邊有人要甩繩子,結果眼前一晃,繩子就勒上了另一個家奴的脖頸。

接著便是陣陣慘叫,壯漢們七零八落地摔進泥裏,手裏的刀刺穿同伴的腰腹,手裏麻繩勒斷同伴的咽喉。

嫣紅的裙擺在亭子裏晃開一個弧度,如意坐回她面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丹寇:“一點血也沒沾上,甚好。”

拂滿驚嘆出聲:“姑,姑娘這功夫,比沈,沈大人還厲害。”

沈大人一力戰這二十余人,身上都少不得要掛些傷。

如意略顯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她沒沈岐遠偽裝的那麽好,那廝可真真是心機深沉。

“姑,姑娘這麽厲害,為,為何,為何還會被人刺傷?”

瞧著這兒屍體堆得有些多,如意索性拉起她往外走:“城中高門裏,我殺人越多麻煩越多,自是不能動手。而這兒麽,本就是個墳山。”

拂滿似懂非懂地點頭。

兩人慢慢往山下走,在天亮之後搭上了車,回到了城內。

如意不做別的,先讓小二燒了一大桶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再拉著拂滿吃了一頓豐盛的午膳,接著便開始睡覺。

她太困了,又失血過多,即便傷口已經愈合,都難免頭重腳輕。拂滿似也是哭得疲了,一聲沒吭就入了夢。

這一覺就睡去了傍晚,再打開門的時候,兩人皆是風鬟霧鬢,臉上甚至還有睡紅的印子。

如意笑出了聲,又招呼小二上一桌好吃的。

拂滿先前雖是女吏,卻也俸祿不高,生活節儉,乍一看這成堆的珍饈,她忍不住感嘆:“禁內,禁內的日子也沒,也沒這般。”

如意給她夾了塊蟹生:“且嘗嘗。”

猶豫地咬下一口,拂滿眼眸亮了:“好,好,好吃。”

瞧她終於有了一絲活氣,如意微笑頷首。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還有大把的好日子過呢,哪能尋死。

“東家,您吩咐打聽的事小的去打聽了。”小二面色凝重地低聲道,“太師府沒留活口。”

笑意僵在了臉上,如意轉頭:“你說什麽?”

“您息怒,那丫鬟簽的是柳府的死契,就算沒了命,您也告不著誰的。”

柳太師將剪燈綁去本也就是為引柳如意上鉤而已,柳如意都死了,若留著剪燈,那忠心耿耿的丫鬟不知何時就會告去臨安衙門,自然是打死最輕便。

如意手指抽了抽,接著便推開碗筷扯過小二的衣襟:“她屍身在何處?”

“柳太師府收拾下人的手段一向隱蔽,小的只打聽到人是從西側院門擡出去的,後來去哪兒就不知道了。”小二有些害怕地看著她,“您身邊要是還缺買辦丫鬟,小的晚些時候就去集市上買兩個回來便是。”

五指驟然松開,如意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在大乾人眼裏,丫鬟奴婢就是不值錢的牲口罷了,沒了就買,死了也不心疼。可自打她來這兒,剪燈就一直在照顧她,小姑娘忠誠溫和,滿心滿眼都是她這個主子。

她不是牲口,她是她的朋友。

深吸一口氣,如意起身對拂滿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這裏等我。”

拂滿乖巧地點頭。

換上一身黛青素衣,她攏上紗帽就出門。

人之一死,妖神難復,她很清楚自己就算找到剪燈也不能救活她,但依照人間的規矩,至少得將她的屍身帶回故土。

許是身上煞氣太明顯,她剛走到柳太師府附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柳姑娘?”周亭川一看是她,不由地松了戒備,只好奇,“你這一身裝扮是要去做什麽?”

如意不答反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今日是柳太師得皇恩的大日子,大人特讓我跟他來看看熱鬧。”他說著,有些感慨,“帝陵陪墓之恩呐,開國以來,老太師是第一個受此恩典的。”

帝陵是風水極好的寶地,能陪墓在臣子墳裏的都是建國元勛亦或是貴爵名將,族譜上若有人入了臣子墳,那可是要光耀好幾代的。

如意皮笑肉不笑:“他也配。”

周亭川愕然,這才想起柳如意與太師府的淵源,不由地攔在了她跟前:“今日宮裏的禁衛都來了,你可別沖動,有什麽事先跟大人商量商量。”

商量?如意輕輕一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