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第2/3頁)

他推門的聲音原本就不重,注意到竇家樂好像在專注的說些什麽,盧炳和黃躍都很認真的聽,還有一位陌生的同學,也在那裏用筆寫著什麽,唐楸不明所以,不過也沒有出聲打擾,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就自己慢慢找了一個板凳坐下,開始復盤起了自己草稿紙上的那道題目。

竇家樂繼續小聲說:“可能是因為我寫作業寫多了吧,等上了初中後,我成績還是很好的。”

“不過我上的是公辦的初中,我同村的那個孩子,也和我上了同一所初中。”

“那所初中是寄宿的,那個孩子家裏有錢,年級裏很多男生都愛和他在一起玩。我就繼續幫他們寫作業。”

“因為晚上寫作業熬夜熬太久,我在上課的時候老是犯困,老師就讓我去外面站著。有一次班主任請家長,我爸,我爸……”竇家樂囁嚅著說出,他爸剛來學校,剛見他一面,就給他了一巴掌的事實。

小地方的農村裏,多的是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家長。當然,城市裏也不缺。

竇家樂父親的這一巴掌,好像是在和班主任表達,他不是個護孩子家長的決心。

只要孩子打不壞,班主任隨便怎麽收拾都行。不用特意給他打電話。

“我睡不好,白天聽課也總是困,班主任就給我起外號,喊我睡神。後來同學也跟著一起喊。和我同村的那個孩子就和我分在一個宿舍,我也不敢告訴班主任。慢慢的,我的成績就下降了,一直大概就是班裏中上遊的樣子。”

竇家樂說到這裏,黃躍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從小地方初中班級的中上遊,到C大新生,兄弟,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以他從小到大就被老師家長還有校領導各種捧著的經歷,他忍不住想:你要是初中時就這成績,你班主任別說給你起外號了,你爸別說給你大耳瓜子了,怕是都得把你當寶供。

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內交外困,惡性循環。可能也有竇家樂自己的心理壓力在。

還能維持在中上遊,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第一次中考的時候,因為模擬考成績比同村的那個孩子高,他爸媽第一次把,把我和他作比較,然後罵了他。中考那天,我在水盆裏發現了我撕碎了的準考證。”

“我去報警,警察出警了,確認是吳曉,也就是我同村那個孩子撕碎了我的準考證。但是他年紀連十六歲都還不到,他爸媽知道我報警,警察把他帶去警察局,就去找了我爸媽。”

“後來,我爸媽以家長的身份,去警局簽了諒解書。”

“我爸媽帶我去我們那最好的酒店,吃了一頓大餐。我爸和我說,要讓我復讀,他說我們家暫時不缺錢了。”

竇家樂自己開始扣手指:“我去復讀,吳曉中考成績不好,不上學了。但是他在學校還認識許多人。我還是不能好好上學。”

“沒用的,老師教訓完一個學生,還會有另外一個學生來欺負我。他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把其他這麽多學生都趕出學校。”

“我不想上學了,我爸又打我,我媽開始哭。他說我弟妹們成績都不好,我是家裏唯一能讀出去的希望了。”

“我不想當這個希望。我想死。”

竇家樂說這些話時,除了兩個大拇指摳在一起,幾乎聽不出啦什麽情緒波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陷入回憶中,一不小心說的有些多了的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傷疤,被剛剛相處沒多久的舍友們知道了。

“再後來,我被幾個人在操場廁所後墻那裏堵住的時候,被初二的一個學生看到了。”

“學校裏其實有一些學生都知道我被欺負。校園霸淩,瞞得了老師和大人,卻瞞不了學生們。”

“但是他們也是孩子,有什麽辦法呢?”

“那個初二的學生沒有管我,扭頭跑走了。”

已經徹底代入到那個場景中的人,不論是黃躍還是盧炳,亦或者負責記錄的鄒斌彬,都露出憤憤的神色。

反而竇家樂的眼眸中忽然煥發出色彩:“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幾分鐘吧,跑走的那個初二學生,他又跑回來了。帶了一大幫人。”

“他們扔石子,揚沙子,把欺負我的那幾個學生趕走了。然後,那個初二學生開始和我聊天,問我是不是被欺負了。”

“他以前在C市上學,現在是回老家中考的,所以之前不知道我和吳曉的事情。”

“我告訴他,他如果管我的事情,可能也會被吳曉找人欺負。他們家很有錢,而且不講道理。人為什麽會怕流氓呢?因為這樣的人真的很不講道理。我初中的班主任其實也怕,因為吳曉在不上學後,還曾經去他家踢門。”

“但是那個初二學生他說他不怕,他居然還有一本小冊子,那本小冊子裏,寫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校園霸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