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貓就這樣在寢室裏暫住下來了。

在靠陽台的角落, 他和虞尋用紙箱和不戴的舊圍巾給貓搭了一個簡易的住所。

“其他圍巾都行,”在找圍巾的時候,虞尋說, “那條白的不行。”

雲詞順著他的話, 看到那條熟悉的他戴過的白色圍巾:“……”

偏偏羅四方還在問:“為什麽不行?這條有什麽特別的嗎。”

虞尋“嗯”了聲:“我特別喜歡。”

“……”

羅四方化身十萬個為什麽, 還想追問。

雲詞從他身後,用水碗打斷:“讓開, 放東西。”

羅四方往邊上站,被打斷後,忘了自己剛才還想說些什麽。

但他站在邊上, 看兩個人給貓弄窩——這兩個人難得湊一塊兒, 兩個高個子蹲在角落, 不計前嫌地合力做同一件事。

這倆還怕自己手重, 動作小心翼翼的。

羅四方心說,就沖這個功效,這只貓也得在寢室裏住下來。

傍晚, 寢室其他人陸陸續續回寢。

幾人蹲在貓窩邊上討論。

彭意遠:“我這個月生活費還有很多,給它撥點?”

王壯:“我沒錢,出點愛吧。”

劉聲:“它睡著了, 好可愛。”

最後,話題轉向一個很嚴肅且刻不容緩的事上:“但是這周是不是要查寢?”

已經熄燈了, 羅四方躺在床上說:“是說要查,但這幫學生會總愛搞突擊檢查那套, 也不知道具體哪天, 檢查的時候寢室裏有沒有人。”

南大查寢時間不固定, 但有些約定俗成, 基本上頻率為一周一次, 如果寢室裏沒有人,他們會直接拿鑰匙開鎖,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於是怎麽應付查寢成了問題。

雲詞也躺著,他怎麽想,都只能想到在查寢之前找到願意領養的人,把貓送出去。

就在這時,下鋪聲音響起。

“我有個辦法。”

虞尋聽上去是有點困了,聲音困倦,但依舊透著幾分隨性:“……但不一定能成,我試試。”

次日,608寢室裏來來去去的人變得多起來。

虞尋開始邀請周圍寢室的人過來擼貓,隔壁寢室的人成群結隊過來,一群大男生對著只小貓說:“臥槽,真有貓啊,你們寢室居然養貓——”

雲詞剛好在寢室,面前攤著本書。

虞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說:“他們過會兒就走,不會吵你太久。”

雲詞:“你的方法。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這有貓,都不用學生會查嗎。”

說完,他覺得“我們這”三個字,聽上去莫名奇怪,於是又抿著唇,想當什麽都沒說過。

虞尋倚著書桌,也注意到了那三個字,然後他說:“不是。”

他解釋:“我們六個人不一定藏得住,但如果隔壁幾間寢室,還有對面寢室的人全都加起來,幾十個人藏一只貓,藏住的概率是多少?”

“不說百分之百,”他說,“也總比六個人的概率高。”

……

這人是會藏的。

怎麽總能想出這種瘋主意。

“虞哥,這貓叫什麽?有名嗎?”來擼貓參觀的人問。

虞尋似乎就在等著他們問這句:“有。”

雲詞闔了下眼睛,想捂住耳朵,不想聽那個名字。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些人都不太懂是哪個詞,於是傳來傳去最後貓的名字變成了魚吃吃,到後面隔壁寢室的人還主動向其他寢室介紹說:“這貓,魚吃吃,我估計是愛吃魚才叫這個名字,怪可愛的吧。”

“魚吃吃?貓吃魚,合理。”

“……”

這天中途,流子也來看貓,寢室裏貓的存在像某種珍貴的流通貨幣,頗有種得貓者得天下的味兒。

他難得沒有斜著眼進來,也沒有針對雲詞,估計是看在貓的面子上。

並且流子展現出了街溜子的罕見柔情:“叫什麽?”

虞尋:“虞詞詞。”

作為一名深入參與兩派鬥爭的西高學子,這個名字,流子一下聽懂了。

他品了品,居然表示認可:“可以。”

……

雲詞不知道可以在哪兒。

正常人不都該覺得不對嗎。

直到臨近傍晚,李言一通視頻電話打過來:“貓呢?我看看,你朋友圈那只,還在寢室嗎?”

李言室友流感一直沒好,他平時減少了串寢頻率,但這人又是貓奴,自己家裏就養了三只,於是吵著要看。

雲詞接起電話的第一句就低聲說:“操。”

李言:“幹嘛!”

雲詞:“你打什麽視頻。”

他和李言之間從來不打這玩意兒。

李言那張大臉懟在手機上,一頭黃毛已經染回黑色,他齜牙咧嘴地說:“看貓啊,看貓不打個視頻嗎?”

“……不想打。”

雲詞說著,把鏡頭翻轉,對著角落貓窩:“三秒,看完我掛了。”

他說三秒真是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