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無路可逃

海上霧氣消散,露出天光,海風夾雜著腥鹹的水汽湧入船艙,像是在做最後的訣別。

錢仲賀將談宴用力攬進懷裏,像是要將他揉進血液裏,隨後猛地放手,將他朝房內一推,訣別道:“在這裏待著,哪也不要去,不管聽到什麽響聲都不要出來,等救援船隊來救你。”

談宴察覺懷裏一空,錢仲賀的氣息如同煙一般散去,他睜大眼睛,撲過去:“仲賀,你快把門打開!”

錢仲賀將艙門鎖緊,對談宴的拍門聲不加理會,自顧自說:“錢剛寅在隔壁,讓警察帶他走,我的電腦收集了他以往犯罪罪證,能讓他後半輩子都在牢裏度過。”

談宴眸眶聚滿眼淚,白皙的面頰被淚水浸濕,哽咽道:“我不要你這樣做,你把門打開,我求求你……”

錢仲賀喉間酸澀,心臟鈍痛,隔著艙門,偷偷擦掉談宴臉上的淚珠,啞聲道:“這是最後一次讓你聽我話了,你會乖乖的,對嗎?”

談宴無力地搖頭,啞聲拒絕,第一次想要任性地反駁錢仲賀,他無法再給錢仲賀任何保證。

錢仲賀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後來的一切。

可無論他怎麽喊,門外的錢仲賀都不會再給任何回應,伴隨著愈走愈遠的腳步聲,談宴的心也一點一點地發涼,直至絕望。

外面的魏昌明還算有理智,他制止了阿布對船艙內的偷襲,勸他們不要玩命。

錢仲賀孤身一人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之上,冷眸面對數十位打手,修長的身型立於一隅,眸色冷淡,氣場全開,宛如兇悍淩厲的黑獅,放任血液中的兇惡傾泄,茹毛飲血。

“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阿布緊了緊手指間的指虎,面色陰沉,沖上去用手肘輪向錢仲賀。

錢仲賀避開危險攻擊,隨後五指捏拳,側身揮向阿布,讓他的腹部承受一擊,但沒等錢仲賀再做防備,阿布的指虎便對準他的腰眼猛搗,生鐵強硬地給他一擊。

錢仲賀後退幾步,腹部赫然出現血痕。

錢仲賀被激出血性,打紅了眼,一招一招打向阿布,逼地他來不及還手,其余人見阿布占了下風,也不管什麽君子交戰,一股腦全都上。

錢仲賀腹背受敵,可仍舊不落下風,阿布擠出人群,望著驍勇無敵的錢仲賀,從後腰掏出手槍,對準他的心臟。

海上風浪不可預測,平靜無波的海面倏然湧起駭浪,甲板上的人都站不穩,阿布下盤不穩,打出去的槍也驚險地擦著錢仲賀的手臂飛過。

錢仲賀瞳孔縮緊,背手從一個人身上奪走手槍,靠船桅作為防禦,側身對準那些人的手臂和大腿各開幾槍,他並不戀戰,轉身沖到後船。

魏昌明不慣水性,只能慌亂間抱緊船柱,被空中流彈擊中手臂,昏死過去。

錢仲賀一邊躲避飛來的子彈,一邊朝身後開槍,他打出去的槍傷都不致命,身後追上來的人越來越少,錢仲賀飛身翻下樓梯,躲到一樓倉庫。

阿布等人仍舊步步緊逼,錢仲賀只能盡量控制時間,給談宴留出最大的逃跑時間,他躲在橋樓和升降貨梯的罅隙之間,撤下空彈夾,將事先在錢剛寅身上搜尋到的彈夾裝回手槍,平復心跳,重新握緊手槍。

阿布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別再做無謂的掙紮,把錢總交出來,我還能饒你不死。”

錢仲賀不做回答,阿布繼續說:“我看到你了,我數三個數,你主動出來。否則,就用我的槍‘請’你出來。”

“一。”

“二。”

錢仲賀在他喊三之前,猛地用救生錘砸向玻璃窗。

砰——

談宴砸開舷窗,從窗戶逃出,沿著長長的走廊朝前走,他聽到那些人的腳步聲是從這邊傳來。

當務之急,他要去營救錢仲賀!

談宴順著一路槍彈軌跡的方向行走,緊緊握著那把左輪手槍,他聽到樓下傳來幾聲槍響,還有一聲熟悉的破窗聲,他毫不猶豫地朝下跑,內心祈禱,錢仲賀一定不要有事!

連接橋樓和工作艙室的是一條長長的小道,沒有遮擋,錢仲賀直直地跳下去,驚險地躲過那些子彈,但卻走向了船艙的盡頭,來到尾尖艙甲板之上。

再往前走一步便是入海,阿布在身後窮追不舍,錢仲賀深呼一口氣,打算殊死一搏。

阿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陰惻惻地笑:“這下你無路可逃了吧。”

“錢剛寅就在客艙裏,”船體仍舊晃蕩不安,錢仲賀椅靠著圍欄,冷靜地看著阿布,

選擇明哲保身,告訴他錢剛寅的位置,“你放過我,我們就當兩不相欠。”

阿布眉眼深不可測,一股邪念湧入腦海:“滬市只手遮天的錢仲賀要是死在我手裏,光是想象就有些讓人興奮。”

錢仲賀冷冷道:“錢剛寅給你多少錢,讓你這麽死心塌地的為他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