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取所需。”
談宴一把推開錢仲賀,掩飾掉眸底的慌張無措,背過身撿起地上的襯衫,穿好蓋住身上的旖旎紅痕,壓緊聲線,盡量保持冷靜,假裝漫不經心道:“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罷了。”
談宴扣紐扣的手還有些輕微顫抖,剛剛動作幅度太大,腰以下部位刺痛了一下,提醒著他昨夜的縱情無度。
纖長的背脊暴露在陽光之下,談宴身上的紅痕愈加顯眼,錢仲賀眸光微眯,沉聲道:“你經常這麽玩?”
“是啊,”談宴穿好衣服,轉身面向錢仲賀,唇角掛上了一貫溫和的淺笑,“錢總不算吃虧,畢竟是你在上面,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給你補償。”
“補償?”錢仲賀嗤笑了一下,壓著怒意:“你想給什麽補償?”
談宴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白皙修長的手指夾著卡,放在實木床頭櫃上,指尖在卡上點了點,道:“密碼是六個零。”
錢仲賀氣結:“我看著像缺錢?”
談宴蹙眉想了一下:“但我沒想好除了錢以外的補償。”
錢仲賀的聲音冷淡:“你以前給你那些床伴也都是這些?”
談宴指尖一頓,硬著頭皮回答錢仲賀:“是啊,他們都不計較。”
錢仲賀擡眸望著談宴,一眼看穿了談宴拙劣的演技,明明心虛到不敢跟他對視,卻還笨拙地想要掩飾,錢仲賀心裏的郁氣頓時消散。
確實,昨晚他進入時,從談宴身體繃緊的反應程度來看,談宴可不像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
最多就是一個裝腔作勢的小騙子。
“那我計較,”錢仲賀收回眸光中的厲氣,重新掌握主場,赤裸著坐在床上,卻有如坐在談判桌前睥睨天下的氣勢,“我不要錢,我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談宴謹慎問道:“什麽條件?”
錢仲賀懶散地倚靠在床頭,深色眼眸望著談宴:“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
孫齊抵達套房時,房間裏屬於談宴的氣息已經變得很淡,錢仲賀沖完澡,穿著真絲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指節分明的食中二指上夾著一根香煙,徐徐燃著,但卻半天沒有吸一口,錢仲賀垂眸深思,不知道在思忖什麽。
孫齊竭力掩飾八卦的心思,努力讓自己的眼神不亂飄,他走到錢仲賀身後,低聲道:“錢總,十點有一個跨國會議,是意大利分公司那邊的項目。”
錢仲賀道:“嗯。”
孫齊把昨晚在電梯裏沒說完的行程繼續向錢仲賀匯報:“錢總,給您下個周末的時間空出了,那這個月飛去意大利的機票給您訂在下周六?”
錢仲賀垂眸望向窗外,剛剛酒店門口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接走了談宴,他在談宴停留的位置落下目光。
頓了一會兒,孫齊才聽到自家總裁說:“不用訂了。”
指尖夾著的煙燃了大段,錢仲賀淡然擡手至一旁的煙灰缸,指尖輕點,煙灰便如雪花般簌簌下落,隨後未點完的煙蒂便被他按入缸內。
人都出現在眼前了,他不用大費周章再去滿世界找。
孫齊臉上掛滿了震驚,他懷疑今天的總裁是被鬼附上了身,否則怎麽會說出不用訂機票這種話,要知道自他跟錢總以來,錢總每個月雷打不動地要飛去意大利早就成為行程默認了。
從五年前直到現在,意大利那邊的項目一直都是錢總全權負責,即使他再忙再累,只要意大利分公司出現問題,錢總都是第一時間趕過去。
可每次把公司問題解決完後,錢仲賀卻沒有立即返回國,而是遣散助理,獨自一人行走在意大利街頭。
站在異國街頭的錢仲賀拋卻了滿身盔甲,流露出被掩藏至心底的孤獨和落魄,東方面孔在歐洲人群中顯得十分特別,可兜兜轉轉,錢仲賀始終找不到那一抹淡容。
孫齊從來猜不透錢仲賀心裏在想什麽,可在米蘭的街頭,孫齊窺得一角——
那個在商場上耀眼奪目的錢總,像只幼童抓緊手裏的糖果一般,抓著一個陌生人的肩膀,可在那人轉頭之後,發現不是熟悉的面孔,錢仲賀臉上的喜悅全都如煙消散。
錢仲賀說了聲對不起,失魂落魄地收回手。
孫齊想,這應該是他看到過錢總表情起伏最大的一次。
原來錢仲賀是想找人。
只是想尋一處轉角薔薇。
孫齊怕是自己聽力出現問題,他哽著脖子問道:“錢……錢總,您剛剛說什麽?”
錢仲賀轉過眸光,余光落在孫齊身上,神情淡然:“不用訂去意大利的機票了,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夠、夠清楚了,”孫齊連忙答道,錢仲賀周身氣場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他連聲道:“錢總,您先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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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勤政身體不如從前硬朗是事實,他在病房裏心心念念的就是談宴這個小孫子,談宴的父親前些年重新組建了新家庭,對談宴的關心也少了,只有老爺子天天把談宴掛在嘴邊,這次生了場病,自然更想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