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在沒有接到那通電話之前,付予意覺得自己畢業後大概會做一個舞社培訓班的助教,偶爾接一些伴舞的單子,但更多的時間在教學或者排課。過著和同齡人沒什麽兩樣的平常人生。

如果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有人對付予意說,你將來會作為愛豆出道,成為某個男團組合的一員,他百分百會覺得這個人是喝多了在耍酒瘋。

因為自幼性格內向,付予意小時候並沒有什麽朋友。從幼兒園開始,在同班小孩活蹦亂跳手拉手唱兒歌的時候,他就習慣了躲在小飯桌的後面獨自低頭玩手指。父母擔心他太不合群,在付予意5歲那年,提著他的背帶褲去了一家少兒舞蹈培訓班。

當時選擇跳舞倒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這家培訓班就在小區樓下,家裏的大人接送起來比較方便。

從幼兒班換到少年班再到街舞社團,練習逐漸成為了付予意每天必不可少又理所當然的日常。從學校到舞社的路比徑直回家還熟悉,一天不去打卡就像無故曠課似的不自在。他從來沒有刻意計算過時間,跳舞就像吃飯睡覺呼吸一樣,有誰會算過自己吃了多少碗飯,呼吸了多少空氣?只有在和公司負責人見面,對方問他舞蹈學了多久的時候,他才驚覺居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接到HLC的電話就像被掉下來的蘋果砸到腦袋,直到這麽長時間過去,每每回想起來,付予意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舞社裏大多都是年紀相仿的同齡人,私下裏經常會湊在一起研究一些當下熱門的街舞作品。有幾位比較新潮活潑的夥伴,便將他們翻跳錄下來發到了網上。付予意沒有平台賬號,也從來沒關心過這些,自始至終他都覺得只是社團朋友為了好玩而已。

直到HLC的星探打電話過來,他才知道自己的一段隨機舞蹈翻跳,在短視頻平台上的播放量居然已經破了百萬。

在付予意剛剛進入公司,完全還是一張白紙的時候,組合的其他人已經算小有名氣了。溫衡、周確嶼和連夏涵已經在公司訓練了四五年,做過不少次前輩的伴舞,早已在熒幕上混了臉熟。Noel更不用說,頂著HLC首屆全球練習生選秀第一名的身份光環,還沒正式出道,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群固定粉絲。

HLC在兩年前就已經放出要推新男團的消息,雖然沒有正式公開名單,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這四個人的加入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只有付予意是其中唯一的意外。

出道預告的單人形象照下面的評論,比起其他四人清一水的控評和安利,付予意的照片底下更多的是在問“這是誰”的聲音。

沒有說過話,沒有露過面,連偷偷放出的風聲都沒有,所有人都對這個“空降兵”一臉茫然。粉絲和媒體將互聯網翻了個底朝天,能找到的也只有付予意和社團朋友曾經拍的一些像素模糊的翻跳視頻。

名字和臉都對不上號,出道初期,大家對他的印象,只是——“那個從未聽說過但跳舞似乎還不錯的成員”。

付予意加入公司的時間不長,訓練期更是比其他人短了一大截。直到被通知要去參加出道籌備會的當天,鄰近開始只剩下十分鐘的時候,他才在會議室見到了其他四個人。

一想到今後的三年、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吃飯、睡覺、練習、演出……不管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場合,都會和這四個人時時刻刻牢牢地捆綁在一起,比起激動,付予意心裏更多的是茫然,還有一絲對未知的仿徨。

溫衡、周確嶼和連夏涵比他年長三歲,因為舞台經歷多,雖然還沒正式出道,但是已經初見氣場。剛開始聚在一起練習的時候,付予意甚至連主動上前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幼兒園時候,躲在課堂的角落裏,像一盆毫不起眼的多肉植物,透過人群的縫隙汲取些微弱的陽光。

萬幸的是組合裏除了他,還有個天生的自來熟Noel。用連夏涵的話說,Noel屬於三分鐘不說話都能把自己憋死。Noel比付予意還要小一歲,或許是年齡相仿,兩個人也更快地親近起來。不管是去練習室還是去食堂,Noel總不會讓付予意落單。

Noel像是他們五個人之間的黏合和催化劑,在他的影響下,幾個人也漸漸放下對彼此的生疏和尷尬。

溫衡作為隊長不必多說,作為最年長的練習生,照顧他人似乎已經成為他多年的習慣,只不過從最開始的只有周確嶼和連夏涵,現在又加上了Noel和付予意。

和連夏涵熟識起來,倒是在付予意的意料之外。公司每天會為成員準備單人份的水果套餐做下午茶,五份一模一樣的果切拼盤。但付予意不能吃酸,每次都對裏面的香橙難以適從。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和還有一個人,和他頂著一張同樣的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