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銀楓樹的庇護

作為晨曦領唯一使用過信仰所構築起的“神力”的人,塞拉將其形容為另類的魔力,區別在於,它的源頭來自於“神明”本身,而非世界。

對於它還能展現出什麽樣的效果,眾人一無所知,而戴維德,為他們稍微拓展了一些視野。

“塞拉,我說的都是真的……太神奇了,那把匕首本該洞穿的心臟,但卻被無形的力量所化解,我仿佛看到了空中彌漫著銀白色的葉片虛影……但教徒們卻表示看不到我所描述的景象,認為我驚嚇過度,產生了幻視。”戴維德絮絮叨叨,“別人不信,你該信我啊,你可是神選啊!”

盡管教國已經有了新神選,塞拉已經離開教國長達三年,但戴維德仍舊改不來口,這讓塞拉忍不住去想,他平時會不會喊錯現任神選的名字,如果是這樣,他這個執法庭大主教未免太沒有威嚴了。

通訊雕像另一頭,戴維德手不斷在胸口摸索,他回憶著一天前發生的那起襲擊,仍有些驚魂未定。

於教國南方蔓延而起的騷亂愈演愈烈,法古塔爾與德莫裏斯港兩個重要的樞紐重城沿途的城邦一度處於失聯之中,事態發展遠遠超出了光輝院眾人的預估,混亂將教國信徒與難民完全對立,引起這起騷亂的鹿泥鎮慘案是非對錯已經無關緊要,在事態脫離控制傾軋到越來越多無辜者後,對立不可避免的產生。

盛怒的光輝教徒堅定地拒絕了地區主教、執政官、治安官,甚至是頗有威望的老教徒的開解,他們要的只有一點——將那些不敬銀楓樹、光輝之神的人都驅逐出去,如果光輝院不願意動手,那他們就親自動手。

與戴維德同來的審判庭大主教,貓荊一手培養的修女梅麗審閱了一個月以來發生的樁樁沖突事件後,已經察覺到了不妙之處。

光輝院的思維、行為方式繼承於勞倫德,處事平和,主張不以宗教為立場與旁人起沖突。

在勞倫德執政並簽署了不對外傳教的協議後,八十年的熏陶讓教國子民在教義、教規上格外寬和,對於傳教也並不熱衷,他們更傾向於以身作則,令外界的人感受教國治下的平和,逐漸地選擇了解他們,進而了解他們所信仰之物。

如今光輝院的所有人半數為勞倫德看著長大的孩子,半數是他一手提拔的得力助手,勞倫德的言傳身教令他們在難民潮開始的第一時間便選擇了救濟、接納。

這個過程中,唯一有異議的人是勞倫德親自點名的新教皇,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在賑濟議事中拋出了應當重新審視內部、外部環境,再決定是否救濟的議題,雖未曾明確地反對光輝院的大家,但話裏話外已是表明了一個曖昧的態度——這事,不該管。

管,容易引火上身。

不管,違背勞倫德的教導。

南部的騷亂讓梅麗和戴維德回憶起安東尼奧的欲言又止,無奈嘆息,頃刻間已是明悟,駁雜的信仰進入有著穩定信仰的區域,遠離教國數十年的宗教沖突必將卷土重來。

內斂的教國信徒們對待難民一如從前,慷慨分享、默默支持,法古塔爾與德莫裏斯周遭的居民都有過將自己存糧分享的經歷,他們無聲地付出,並不為傳教,只是不忘那輪已經落下的大日曾經帶來的美好。

可惜回報他們的並非互相理解,而是越界與褻瀆。

地區主教自騷亂開始前半年前就不斷上報本地難民與些許教徒間產生的摩擦,但大多都以調停為主,教國的子民也大多平和地接受了調停的結果——他們願意理解難民們尚未理解教國的氛圍、秩序、規矩,捫心自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他們那般快速地入鄉隨俗。

但進入春天之後,有些事情變了。

許多難民並不願意按照執政官的分配進行勞動,以換取配給的食物,他們開始索要正式的教國子民身份,並私自離開定點居住區,私自開墾田畝、土地,建造房屋。

面對治安官們的清退,與拆遷,他們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並開始抱團,光暈傳教士們下場勸說依然無果後,教國虐待難民的謠言四起,迫於壓力,法古塔爾的城邦領主選擇了退讓。

戴維德與梅麗親自召見了這位和藹的老領主,頭發花白的他無言叩首,將騷亂升級的罪責都攔在了自己身上。

“那一刻……我想起了勞倫德大人的教誨,因此不忍心……”

老領主生生叩裂了地磚,額頭滿是鮮血,他親眼見證了自己妥協帶來的惡果。

鹿泥鎮慘案,那名被難民異教徒活埋的女孩,據信便是在一次果樹采摘的沖突中與異教徒結怨——盡管結怨的事她的父親,但顯然異教徒並不理會這些,在選擇活祭祭品時第一時間想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