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羈的視線很快從謝無宴臉上移開, 朝著大開的房門內部看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謝無宴略微側過身,站在林硯面前。

他很高,幾乎整個擋住了房裏的青年, 陸羈根本看不到林硯現在的狀態。

陸羈往前走了一步, 這才看到林硯現在的狀態, 他問:“你還好麽?”

林硯聽見他的聲音,他歪過頭:“我沒事, 就是有點發燒。”

青年穿著松垮的睡衣, 露出白裏透粉的手腕和鎖骨, 眼尾的嫣紅和卷翹的睫毛交相映輝,整個人被高溫逼出了一種極致的艷色。

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惹人心疼。

“怎麽會發燒?”陸羈看著他問,“要不要去醫院?”

林硯從小到大不怎麽喜歡醫院的味道,他頓了頓,才輕聲說:“不用, 小感冒,不至於。”

陸羈凝神看著他, 他其實還認為應該去醫院掛個水, 會好的快一點,但既然林硯不肯,他也沒辦法綁著他去。

謝無宴在這時候開了口:“那我找私人醫生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一出口就是萬惡的資產階級。

盡管不合時宜, 林硯還是發散性思維地想。

青年搖了搖頭:“不用。”

陸羈就問:“那你最起碼吃點藥, 吃過了嗎?”

林硯:“家裏沒藥。”

陸羈:“我去買。”

他話音剛落, 就想起還有另一個讓他討厭的存在, 他如果去買藥了,那謝無宴會和林硯單獨留在房間裏。

男人的遲疑只延續了一瞬, 在對上青年那雙因高熱而濕潤的琥珀色眸子後,陸羈還是選擇認輸下去買藥了。

他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出小區門口有家24小時藥店,走過去買最快。

陸羈走向電梯,走廊盡頭傳來電梯運作的聲響。

謝無宴對林硯道:“別吹風,還是不舒服的話,去床上躺會。”

林硯“嗯”了一聲,往臥室走,謝無宴轉頭帶上了大門。

林硯方才短暫地清醒了一會兒,但很快高燒反上來,他躺進被子裏不久,就渾渾噩噩地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只感覺從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

很舒服。

林硯伸手握住了這股涼意的來源,用臉蹭了蹭,小聲地呻吟了一聲。

謝無宴被他握住的手幾乎整個僵住了。

他小時候被找回來後,經常被母親帶著往醫院跑,做各種檢查和測試,見過很多重病或輕症的患者,他素來缺少共情,看著那些病患情緒毫無波動,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難受極了。

就像心尖那一塊最柔軟的角落被面前青年的手牢牢揪住。

他感覺無力而慌亂。

謝無宴就這麽僵在原地,直到他的手被床上青年的體溫捂熱,林硯松了力道,男人才抽回自己的手。

他尋了一條毛巾,用冷水浸濕,將它放在青年的額頭上,為他降溫。

等毛巾也變得溫熱起來,謝無宴就會起身再用冷水浸泡一遍,重新放上去,同時他用另一條毛巾輕柔地為床上的青年擦去溢出的汗水。

做完這一切,謝無宴坐在昏暗的床邊,低著頭看床上的林硯。

許是還不舒服,青年眉頭微蹙,潤紅的臉頰像水蜜桃,偶爾睜開的眸子裏一片霧氣。

謝無宴低低地吐出一口氣。

很快,門口傳來了動靜,大門沒鎖,陸羈從外面推開門,手中提了一個藥店的塑料袋。

陸羈走進臥室的時候,林硯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而謝無宴正坐在他的床邊,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很礙眼的一幕。

但顧及睡著的林硯,陸羈放輕了手腳,他從塑料袋裏面取出退燒藥和藥店店員推薦他買的散熱貼,準備給青年換上。

在看到林硯額頭上的毛巾時,陸羈頓了頓,他伸手拿開冰涼的毛巾,撕開剛買回來的散熱貼,貼了上去。

室內昏暗的燈光襯得謝無宴越發冷峻,他看著陸羈的動作,眸中冰冷的戾氣一閃而過,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床上青年的眉頭舒展開來,散熱貼裏加了冰涼的薄荷,一下子將他額頭的溫度降下去不少。

陸羈轉頭去翻塑料袋,從裏面找出退燒藥,拆開外面的盒子。

謝無宴從床邊起身,去廚房接了一杯熱水,他用手背貼在杯子邊緣試了試水溫,確定不會燙到林硯,才來到床邊:“吃了藥再睡。”

林硯被他推醒,迷迷糊糊地半坐起來。

謝無宴拿了個靠墊墊在他身後,把水遞到他嘴邊,同時陸羈將退燒藥放到青年手心。

兩人偶然間視線交錯,都覺得對方很多余。

林硯低頭把掌心裏的藥丸艱難地吞了下去,又就著謝無宴的手喝了小半杯水,就聽坐在床頭的陸羈說:“你多睡會,我晚上沒什麽事,在這兒看著。”

林硯辨認出他的聲音,他含糊地說:“沒關系,你們走吧,我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