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成為事實(第2/3頁)

“你就這麽喜歡私闖民宅?”丁倩笑著說。

兩個人站在看台旁的鐵欄杆邊。欄杆上的綠漆掉了,斑斑駁駁,都是歲月。敏子驀地,“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叔叔?”

“你把人弄哪去了?!”家歡質問。

“什麽叔叔?”光明沒反應過來。

“誰啊?”是丁倩的聲音。從裏屋傳來。

“如果有一個新爸爸,你接受嗎?”敏子換一種方式問。

家歡放輕腳步,拉開紗門,側身而入。是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屋裏靜悄悄的,只有一只落地鐘搖擺發聲。

“不接受,我只有一個爸爸,已經去世了。”光明很肯定地。

宏宇不想進去,說在外頭等。

“如果你媽媽再婚呢?”這是敏子過來的主要任務。

到地方,閆宏宇等著她。“人呢?”家歡問。宏宇指了指前面的院子。家歡單槍匹馬過去,院子門沒鎖,她推開,宏宇跟著她。房間門朝裏開著,外頭有一層紗門。從外頭看,屋裏黑洞洞的。

“那是她的事情,我不反對。”光明很冷靜。他其實很抵觸,但從來不說。在敏子面前更不能說。他和媽媽家文,必須同一陣線。敏子沒再多問,兩個人在操場溜達了一圈,各忙各的去。敏子回去便把從光明這打聽的消息跟媽媽春榮、小姨春華說了。周末,又帶著吉吉,把消息傳到克思那。陶先生陰陽怪氣,“我們是那種封建的人嗎?寡婦再嫁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她還恨家文。

鐵道攔路,家歡等不及,下了車,從地下通道走。過了通道,再打車,往前鋒垃圾站趕。

敏子道:“找了個我們廠的。”兩重意思:他們廠是好單位,驕傲;家文無非圖人家錢。陶先生領會到第二層意思,哼了一下,“現實,現在人都現實,你看看,你小舅一走,你小舅母還上我們這個門麽?連帶也不讓光明來。他大伯就是想孩子,也是光有鼓槌子——打不響,現在小孩不得了,眼裏還哪有我們這些老的,上了高中也不過來,二中多近。”光彩從裏屋出來,抱著狗,她初中在一中讀,省重點,高中就混到三中去了,市重點。腦子跟不上,隨她親爹。這些年風言風語,她多少也聽到一些自己身世的傳言,她爸跟她沒有血緣關系,她媽是她姑姑,她親生父母在合肥郊區,生活得不很如意。但這一層關系,陶先生和克思沒點破,光彩也不問。她還是他們的寶貝女兒。但總覺得疼孩子疼得有點異樣。尤其這些年,別的不說,在學習上,有光明在前面掛著,比著,光彩永遠趕不上。克思和陶先生也有些灰心。唯一增長的,是她一身肉。白白胖胖,一根大辮子。敏子來了,光彩就出來招呼一下,叫大姐。並不多言。她甚至有些討厭敏子,覺得這是個老婆三道的多事之人。

“等著。”家歡在電話裏說。

中午吃飯,克思和陶先生又把家裏親戚的情況挨個問一遍。大多數都知道克思兩口子為人,能不走動就不走動。敏子等於他們的一個小消息口。他們問,她也就如實交代。陶先生問惠子的情況。敏子便說惠子也從崗位上下來了,現在廠辦幼兒園當老師。又問智子。敏子說智子在法院,不過丈夫在上海,兩地分居。陶先生又問大康小健的近況。敏子說:“大哥在平圩電廠,還是個小頭,生活是不錯,就是他那個兒子,隨她媽小君。”陶先生說:“那不太能(土語:聰明)。”敏子道:“長得倒算周正。”再問小健。敏子說還在私人機械廠幹,生個兒子也痞得很。

前方,丁倩架著方濤慢慢走。宏宇跟著。丁倩和方濤進了一單元,一層。宏宇舉著電話,“鎖定目標。”

陶先生下結論,“那隨他媽,他媽不就是搬運公司出身麽。混碼頭的。”說到小健,談起北頭,陶先生想起來,問:“那北頭的房子,還一直被小健占著呢,那是我婆婆和他爸一起出錢蓋的,按說有我們家一份。”

“天塌下來了?穩一點,沒什麽大不了的。”家歡保持沉著,“你先跟過去,摸清地形。”宏宇領命,跟著丁倩。

克思斥道:“少找麻煩了,要了你住?你能去住一天?北頭現在就是貧民窟。”

前鋒垃圾站,丁倩的車往裏拐,宏宇把車停在路邊,又給家歡打電話,口氣急促,“四姐,情況危急。”

陶先生擡杠,“再貧民窟,再巴掌點地兒,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手機響了。是閆宏宇打來的,口氣很急,大致意思是姐夫被丁倩擄走了。“擄走?”家歡聽著這詞新鮮。方濤是什麽人才,也值得擄走。她臨危不亂,說:“你跟好,到地方告訴我。”說著,家歡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她準備再跟丁倩交一次鋒,把事情弄清楚,最好也讓方濤表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