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簽字畫押（第2/2頁）

“怎麽回事？”他問。

家麗不出聲。奶奶說的話，她都明白。這也是她遲遲沒有“奮不顧身”的原因。

何常勝掏出那張一寸照。遞給家麗。

家文上廁所回來，重新入座。為保證投票的完全性，常勝問：“老二，你什麽意見？支不支持你姐跟湯老大的關系？”

劇場前小廣場。

家文道：“我棄權。”

“好，出去，外頭地方大！”常勝本就高，虎虎地，跟楊子榮似的。家藝、家歡嚇得攙著姐姐走。為民跟上。秋芳又連忙跟上為民。叫他回來。可為民哪裏肯聽。

眾人皆側目。膽子太大。

前排人轉頭看。為民這才發現家麗也來看戲。他連忙跑過去，喊了聲叔叔，又問家麗有沒有事。劇場工作人員來了。請他們出去說話，不要擾亂劇場秩序。

“大姐的事情，大姐自己做主，大姐已經是成年人了，有工資，能判斷。”一段話說得清楚明白。這就是家文。

沒有，還是沒有。到第十排，卻見家麗坐在當中。都是人腿，常勝過不去。他探身子伸手拽家麗。“爸！”家藝先看到常勝。家歡和家麗也發現了。常勝打手勢讓她們出來。家麗剛踏上台階，常勝猛的一拽，家麗摔了個大跟頭。膝蓋破了。

棄權。就是支持。家麗打心眼裏感謝家文。幾個妹妹裏，也就老二是明白人。常勝沒再追究，“那好，一票齊全，五票反對，家庭會議表決結果，何家麗不得與湯為民發展超出同志之外的關系。”家麗聽得不耐煩，“結束了吧。”

又一陣風，出去了。太不正常。老太太道：“美心，你跟著，別出什麽事。”美心擦擦手，出門，常勝已經走出老遠了。一步趕一步。到紅風劇院。已經停止檢票。何常勝繞過去，從後墻翻墻頭進。大銀幕上智鬥正酣，楊子榮來到威虎廳，座山雕種種試探。觀眾全神貫注，身體前傾。偌大的影院，一排一排找。

“沒有。”常勝拿出作父親的威嚴，對美心，“去，拿紙筆，白紙黑字，立個字據。”

“紅風劇院。”美心答。

老太太嘀咕，又不是楊白勞。

“哪裏？！”

立就立。家麗不相信一個字據能約束她什麽。

一陣旋風。常勝沖進家門，老太太正帶著老五、老六在院子曬太陽。美心把尿布搭上晾衣杆。“老大呢？！”常勝帶著火。老媽老婆都看出他不對勁。“跟老三老四去看電影去了。”老太太答。

紙筆拿來了。妹妹們都圍著看。簽字畫押，感覺是舊社會的勾當了。常勝說我說你寫。家麗不耐煩，握著筆。

常勝維護女兒，強撐著笑：“謝謝提醒，這件事情我會調查。”

“今何家麗立字為證——”常勝說。家麗寫。一行字。常勝卡住了。他文采不華，一時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美心拍丈夫一下，說繼續啊。常勝抖了一下肩，說等會，想著呢。女兒們都憋住笑。老太太道看著心顫，還是三幾年的時候，我跟我爹爹去地主家簽過字畫過押。“向天發誓，不再與湯為民有任何往來，如有違背，則自願被……自願被逐出家門，剝奪何姓，斷絕父女母女祖孫關系……”常勝由著嘴往下念。老太太心驚，小聲說會不會太狠了點……

“兩個人孩子再這樣發展下去，會有危險，對彼此的名譽也不好，尤其是你們家女兒，女孩子家，不要那麽主動。”

美心道：“快馬不用鞭催，響鼓不用重錘，懶馬破鼓，就得辣鞭重錘。”

常勝接過來，一看，的確是家麗小影。

寫好了。畫押。常勝讓家歡把家裏那塊紅印泥拿過來。家麗點了手印，“放心了吧？”她對爸爸。常勝面目嚴肅，點頭不語。

湯婆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照片，遞過去，“何常勝同志，這是你女兒給我兒子的，現在還給你。”

老太太上前擁抱家麗，險些老淚縱橫，“我的好孩子。”

進辦公室，掩上門。常勝嚇得後退幾步，差點踢到熱水瓶。湯婆子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主。“請問——”常勝還是保持紳士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