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請客吃飯

劉媽心驚得快跳出來。光知道女兒去唱戲了,不知道是跟湯家老大唱!早知如此,她打死也不會同意!

連忙讓進屋坐,端茶倒水,禮數不能少。再問緣由。湯婆子把唱《兄妹開荒》前前後後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並給為民按了個錯兒——臨時有事,對不住秋芳。所以特地來賠不是。

“這算什麽?誰沒個急事,”劉媽笑臉,“秋芳回來我跟她說,她湯嬸也別放在心上。”

“他劉媽,我是來道歉的。”湯婆子先聲奪人。劉媽一頭霧水。

“事是不大,本來麽,秋芳願意去唱,就是給我們為民架相(土語:長臉,撐面子),結果為民還掉鏈子,太不應該,所以這周末務必請秋芳到我們家來吃頓飯,就算是我們賠不是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劉媽沒料到湯婆子會登她的門。還笑盈盈地。

劉媽慌忙站起,“這怎麽話說的,她湯嬸……哎呀,街裏街坊的,就住隔壁,還請什麽……不行不行不行……”

她恨!

“不給我面子?”

家藝懊惱得哭了。她永遠比不上二姐,永遠!

“不是!”

又唱。剛唱第一句,泡桐樹上落下一坨鳥屎,砸在家藝額頭上。幼民哈哈大笑。驚得家歡跑出來看。她也笑了。

“那等秋芳回來我再來請。”

“怎麽不會!”家藝好強,“這是天熱,嗓子有點劈了,你再聽,《冰山上的來客》裏的,《花兒為什麽這樣紅》,聽著!”

“她湯嬸……”

“姐,你到底會不會唱?”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禮拜天晚上那頓,到時我讓為民來請,到時候,劉媽也一起來,還有秋林,小孩子挺可愛的。”

幼民點點頭。家藝扶著泡桐樹,玉唇微啟,“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剛到第三句,嗓子啞了。

劉媽站在門口送客。一臉為難。沒多大工夫,秋芳到家了。進門就坐在板凳上。站一天,腿受不了。

“那有什麽好聽,我教你唱一首《唱支山歌給黨聽》。”

“你幹什麽了?”劉媽臉色陰沉。

“《翻身道情》。”

秋芳不懂媽媽的質疑,“沒幹嗎啊,上了一天班,你都不知道這一整天那人,烏央烏央的。”

“想唱什麽?”她問幼民。

“你跟誰唱《兄妹開荒》呢?”劉媽發難。

老四縮縮脖子,洗尿布去了。

秋芳一愣,“不是沒唱成麽?”口氣也不好。

“閉嘴!”家藝氣勢嚇人。姐畢竟是姐。

“你怎麽沒跟我說?”

家藝沖了她一句,“去,人家是來拜師學藝的。”又對幼民,“想唱歌是不是?”幼民點頭。“我教你。”老三家藝擼起袖子,領著湯幼民到泡桐樹下。家歡咧嘴笑:“三姐,要不等二姐回來吧,你那兩下子……”

“你也沒問啊。”秋芳故作無辜。

家藝火氣頓時就上來了,演出過後,不斷有人上門拜訪,要找二姐交朋友。卻沒人找她。二姐愈發“明星”,她就是醜小鴨。家歡從裏屋出來。見是幼民,道:“怎麽著,來找打。”

“你行,長大了,有本事了能掙錢了,就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了。”

“我想跟家文姐學《翻身道情》。”

秋芳拖著調子,“媽——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剛下班,腿都站粗了,老弄些已經翻篇的事來不依不饒,算怎麽回事。”

“找她?什麽事?”家藝警覺。

“為民她媽剛才來過了。”

“我找家文姐。”

秋芳起雞皮疙瘩,那可是個難纏的主。“她來幹嗎?”

“找誰?”

“請你吃飯!”劉媽道,“鴻門宴!”

何家小院門口,幼民站立著,伸著脖子探望。家藝在小院剛洗完頭,見有人,湊過去。是湯老二。她不給他好臉。

“什麽?”秋芳莫名其妙。

“咱不聊這個,說說你們商店的新貨。”家麗嘻嘻哈哈地。

禮拜天,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去還得去,街坊四鄰,不得不給面子。劉媽叮囑女兒,只是走過場,你和湯為民不合適。秋芳道:“行了媽,你女兒早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為民喜歡的是家麗,我再攙和也沒用,沒有機會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

“你們家和他們家……”

劉媽嘆:“這家麗也是,這不把自己往火坑裏推麽。”

“秋芳,你多想了。”

秋芳道:“你認為是火坑,可人家不一定那麽認為,也許是過了火焰山,就能修成正果。”

“你怎麽打算?”

到時間,湯婆子打發為民去請秋芳和劉媽。為民屁股釘在寫字桌的椅子上,看語錄。不動。再催。為民覺察出不正常,抱怨,“媽,你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那天是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