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煥然一新(第2/3頁)
家文客觀,“比以前更成熟穩重了。”
“那段我知道,我都知道,瞎寫一個試試。”大老湯威脅。
“什麽成熟穩重,”老三反駁二姐,“是漂亮,好看。”又問大姐:“什麽時候我也能去燙這個頭,我一定去淮濱大戲院門口站著。”
“那就從在江都出生開始寫。”常勝說。
家歡不懂家藝的高調,問:“去那幹嗎?”
白紙黑字。常勝不敢亂寫。可被逼到這地步,又不得不勉為其難寫一點。從樓上摔下來的事。兩家暫時和解。但他擔心大老湯一旦被激怒,還是有可能去蔬菜公司鬧。家麗剛參加工作,常勝不能給她添麻煩。
“那兒人多,有這麽好看一顆頭,當然是哪好看去哪。”
“寫你的經歷。”大老湯打算以此為突破口。
老太太剛幫老五換完尿布,丟給老三,“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人頭?燙了就成仙女了?頂多比豬頭強點。”
“不知道寫什麽。”
家麗側目。阿奶的比喻太奇葩。
“你的黑歷史,黑材料,好好回憶回憶,不寫就不許走。”大老湯兇神惡煞。朱德啟搬來個椅子,大老湯坐,兩個人看著常勝。
家藝厭惡洗尿布,“阿奶,怎麽又是我洗?該老四了。”
“什麽材料?”常勝問,“我沒有什麽材料要寫。”
“別,三姐,”老四家歡連忙,“昨天那塊是我洗的,該你了。”
這日,下班,常勝剛收拾東西準備走。大老湯帶著朱德啟出現在門口,“這就想走?你的材料還沒寫完呢。”
老太太道:“別不耐煩,你以前的尿布,也都是姊妹們幫你洗。”
大老湯出院,開始正常上班。胳膊壞了一只,他就更有理由拈輕避重。他對常勝的“審查”卻變本加厲。
老三道:“那也是大姐二姐幫我洗,老五又沒幫我洗過,我憑什麽幫她。”
“以後吧,現在風口浪尖。”家麗苦笑笑。
美心進屋,聽到女兒這話,隨即教育:“就憑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們是一個爸生的是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做姐妹,都是有今生沒來世還不珍惜?這麽斤斤計較能有個頭?誰欠誰的?你奶欠你的?你們誰的尿布她沒洗過?她讓你們還了嗎?再說這話,狗都不如。”
“一起看電影!”為民連忙掏出兩張電影票。
沒人敢作聲了。
“那先這樣。”家麗告辭。
家藝捏著鼻子,拎起尿布往外走。家歡抿嘴笑。美心掃手一槍,“笑什麽,不是單說老三,你也聽著。”
她討厭這種滴水穿石鐵杵成針,一點一滴的消磨。她的勇氣都快磨盡了。
家歡連忙恢復嚴肅。
然後,才可以重新生活。
美心走到家麗面前,仔仔細細看她的新發型,沒誇贊,“有錢存著點,可勁兒亂花,留著點當嫁妝!”
家麗聽了,反倒有些失落。打心底裏,她似乎更希望大老湯他們知道。知道了就鬧出來,就革命,天地沖撞,宇宙爆炸,轟轟烈烈鬧一場,成也罷敗也罷,只是要個結果。
家麗沒反駁。媽正在氣頭上,不往槍口上撞。沉默是金。反正新發型已既成事實。她獨立了,故而自主。
“沒有,我沒幼民說。”為民道。
家藝還想磨大姐,“姐,回頭你帶我燙一個。”老太太在旁邊臉色不好。家文拉了家藝一下。家藝還在央求。
“你爸媽知道麽?幼民告訴他們了?”
老太太道:“行了!跟你大姐比什麽,她上班了,成人了,你才多大?以後你參加工作,你就是把頭發剃成禿瓢也沒人管你,是學生就學生樣!”
“滴水穿石,鐵杵成針。”
家藝癟著嘴,老大不高興。她只想著趕緊長大成人。
“別傻了。”家麗說,“家裏的態度你看到了,不可能。”
老五劉小玲扶著門框站著。她還不懂世間紛擾。家藝啐她一句,“雞屁股就是夾不住屎尿!”她討厭給妹妹洗尿布。
“反正我沒變。”為民說。
老五屬雞。
淮濱大戲院後頭,為民靠著自行車。這裏是個隱蔽地點。
家歡插嘴,“兔子也騷。”
為民正式開始上班,在一藥廠輔料車間做學員,工資還比家麗的高兩塊。偶爾下班,為民和家麗會在淮濱路遇上。那次“抓包”之後,他們再見彼此,似乎也都有點不好意思。
老三屬兔。
淮濱路上的法國梧桐樹葉子掉了一地。秋天到了。天氣轉涼,人似乎也冷靜下來。這個秋天發生很多事。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只是在變化。
家藝發火,尿布打過去,“你好?!”
家麗流了一夜的淚。當然是無聲的。除了老太太以外,沒人知道。老太太知道也裝不知道。在老人看來,這是必經之路,就算家麗跟湯家老大是真感情——情竇初開不能自已,但如果堅持在一起,最終也不會幸福。太難處理的人物關系。而且,他們才多大?見過幾個人?經過多少事?就是一股年輕的熱勁,本能地,動物性地,過了那陣就過了。老太太認為還是冷處理,慢慢做工作。第二天,家麗起來就去上班,跟沒事人似的。內心的傷口,她縫縫好,只有自己知道。跟湯為民短期之內不能接觸,或者接觸了也不能讓人知道。好在家麗不是那種非兒女情長不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