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重制原罪之瓶

夢界深處。

地獄。

坐在神座之上的納普洛賽斯一身黑袍,可怕的長柄鐮刀就這樣靠在一旁。

他的腳下是充斥著黑暗和破敗的死者之城,鋪天蓋地的幽魂化為了死靈大軍,化為了各個等階的奴仆。

在廢墟的角落裏,流連著大量等階都沒有的遊影。

這位地獄之王就這樣在神座上打著盹,或許稱不上是睡覺,對於抵達了神與人邊界這樣的強者來說,睡覺不是必須的,更像是一場心神上的療養。

不過。

納普洛賽斯的心靈療養似乎並沒有成功。

他只不過剛剛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夢見那個在黑暗囚禁之中度過的漫長歲月。

他夢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囚籠之中徘徊,他看到自己悲慘絕望地呐喊嘶吼,對著天空咒罵。

“為什麽?”

“憑什麽?”

“我不服!”

那黑暗裏不知道時間,一百年,一千年,十萬年。

甚至更久。

他明明距離成神就只差最後一步了,卻再也無法抓住,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面對著絕望。

接下來,他又夢到了其他的畫面。

夕陽下。

一個挎著黑刀的武士手上拿著一本詩集,念誦著詩集裏面的句子。

“每個人都是一個瓶中的小人,永遠被什麽東西給束縛著。”

“不是源自於別人,就是源自於自己。”

一個明顯是孩子的家夥也穿著鎧甲跟在對方的身後,戴著滑稽可笑的頭盔,披著沉重的甲,裙甲拖在地上讓他就好像一個鐵罐頭,走起來發出哐哐的聲音。

最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女孩,三個人優哉遊哉的散著步。

畫面再度一轉,他再度看到了那個黑刀武士,只不過他早已死去,變成了一個幽魂。

但是他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頌唱著詩集,就好像在嘲諷著自己一樣。

而最後。

他一次次路過那個帶著盔甲的女人身邊,一次次地和對方對視,然後偏身離開。

偶爾,他也會遠遠的看著那斑駁黝黑的頭盔,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納普洛賽斯睜開眼睛,他嘴中這樣念叨著。

他明明很生氣,應該大聲怒吼。

然而到了嘴邊只剩下低聲平靜地訴說,有些話說得多了就沒有感情了,因為那情緒已經刻在了身體裏。

他否認著那一切。

但是。

那不斷在他夢中浮現,讓他逃都逃不掉的畫面,卻已然證明了什麽。

有些東西對於別人來說是假的,但是對於親身經歷者來說,那就是難以磨滅的人生。

納普洛賽斯拿起了自己的鐮刀,起身離開了自己的神國。

他朝著夢界的另一頭走去,無序空間的夢界有些找不到位置,他先是跨越回了現實,再度浮現。

這個時候。

深淵就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他來到了原罪之門後面,見到了那位邪神。

隔著很遠,納普洛賽斯在悄悄地看著對方的臉。

和他不一樣,對方似乎從來不會做夢,時時刻刻都是醒著的。

這位神祇似乎也從來沒有任何畏懼,絕對不會像他一樣發出絕望的呐喊。

而實際上,納普洛賽斯的痛苦,他所經歷的那一點歲月和對方經歷的一切相比。

就顯得如此輕描淡寫。

這讓納普洛駐足,低下頭說了一句。

“真正的強者,就應該是像這樣。”

納普洛賽斯對於原罪邪神有著極為復雜的情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

他崇拜著對方,又恐懼著對方。

他曾經憧憬著對方那從內心發出的強大姿態,如今又有些憎惡著對方的存在。

這個時候。

那邪神沒有擡頭,只是稍稍的反掌擡了一下手指。

意思就是,讓他過來。

“主人!”

納普洛賽斯立刻燦爛地笑著跑了過去。

此刻,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陶瓷小人。

納普洛賽斯走近了就發現桌子上多出了一樣東西:“這是什麽?”

肖:“嫉妒的魔眼。”

納普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肖似乎是隨口的說了一句。

“喜歡嗎?”

納普洛賽斯擡起頭:“啊?”

然後,他就聽到面前的邪神說:“送給你了。”

納普洛賽斯對於能夠得到這樣一雙強大的眼睛當然不會拒絕,這也相當於一對超越普通使徒級別的道具了。

只要用得好,就能夠多出一個超強級別的戰力和手下,哪怕其最後不能承載原罪的力量。

納普洛賽斯歡天喜地的收下了,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主人,星界之門被魔靈之神打開了。”

肖點了點頭,似乎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那真是恭喜愛蓮娜女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