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4頁)

想到鎮守苦寒邊境的大家連一塊餅都舍不得大口吃,拼命守衛著這些蛀蟲,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地上湧。

副官咬牙切齒,忍不住吐出那個禁忌的名稱:“要是知道咱們是這種結果,當初還不如擁護陸將……”

地方官連忙踹了他一腳。

但是他並未出聲喝止。

看著地方官微顯動容的神情,副官知道,對方腦子裏估計有著和他一樣的想法。

人心是漂浮的。

特別在陡然認清楚現實的殘酷之後,巨大的落差感甚至能瞬間顛覆一個人恪守至今的忠誠。

副官忽然看著直播現場,試探性地問道:“聽說放寬了入場條件……那咱們能進去不?”

地方官頓了一下,跟著副官一起看向直播現場的入口通道,沉默片刻,啞聲問:“你想幹什麽?”

“皇帝會蒞臨直播現場,沒準我們能有機會直接上報邊境的情況。”

地方官搖了搖頭:“觀眾席分出三六九等,下層不讓往上走。”

副官明擺著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也可以去看看。”

地方官:“看誰?”

“就是那兩位,幾年過去了,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地方官的語氣越來越深沉:“如果還活著,你要怎麽樣?”

副官聽出他話裏的危險之意,緊張地攥了攥汗濕的掌心,鼓起勇氣蹲下身,言辭懇切地說道:“長官,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大家夥送死嗎?”

“我們是曠野上不受重視的雜草,自幼生活在邊境,刀口舔血,蠻橫地長,什麽貴族教育、紅酒果釀、星雲絲、錦綢緞,來之前聽都沒聽說過。”

“都說享受權利才要承擔義務,那麽從來沒享受過的我們,為什麽非要遵循那勞什子的義務?”

副官眼神炙熱地盯著地方官:“長官,我並非有什麽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你想,如果這一次怎麽都要不到軍費,導致邊境線守不住了,帝國跟著亂起來,我們是不是可以選擇一條……一條可以活得不那麽卑賤的路?”

地方官一言難盡地抹了一把臉。

他心想,年輕人總是那麽異想天開。

上層一貫怕死,大半的軍力都留在帝都。

和帝國的防衛軍比起來,邊境那點人就是螳臂擋車。

別說劫獄救人,真要是舉兵叛亂,打起來還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可是……

地方官看著副官希冀的模樣,視線一一掃過青年的全身。

舊衣服幾年沒換,都洗褪了色。手掌遍布粗糙的厚繭,外露的皮膚曬得黝黑,滿是傷疤,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正值壯年的英俊小夥。

他再回頭,看看旁邊隊伍裏那些妝容精致的帝國人。

有幾人似乎嫌棄他們身上帶著一股子臭味,滿臉厭惡地在鼻前扇了扇風。

那些駁斥的話抵在嘴邊,又痛又澀,怎麽也說不出口。

良久,地方官似乎作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咬著後槽牙,啞聲有力地說:“行……!那就去看看吧。”

同一時間,暗獄。

距離大逃殺開啟還有一個小時,囚徒們在收拾東西。

但除了食物和水,其他類似於骨刃、刀劍、鋼管之類的武器,都會在傳送的第一時間被系統篩除掉。

所以他們也沒什麽好清點的。

這樣也挺好,省得到時候不小心在直播鏡頭中露出“本該”沒有的東西,暴露暗獄的不對勁。

赤焰出門前在住所裏逛了一圈。

他打開冰箱,檢查裏面的零食水果點心是不是塞得滿滿當當,又親身試了試許子昭書房新換坐墊的松軟度。

最後單方面和煤球擯棄前嫌,雙手握住黑貓團子的毛爪子,語氣鄭重地像是兩軍會晤。

“煤炭崽子,聽好了,一定要看好你的主人,讓他老老實實地留在屋子裏,哪裏都不要去。”

煤球還記得狐狸引誘許子昭“犯錯”的仇,抽回爪子轉過身,高冷至極地拿屁股對著他。

平時總愛黏著典獄長的狐狸崽崽們,這次一反常態地乖巧。

它們都知道此去危險,可能再也回不來,便跳上沙發,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地親了親許子昭的額頭。

在莫侖迪亞的行為禮節中,幼崽象征著沒有被俗世汙染的純粹,它們發自內心的親吻會給人帶來好運。

雪萊特意從圖書室翻出十幾本書,堆在EV切好的果盤旁邊,笑著對許子昭說:“這些都是我曾經看過自認為還不錯的書籍,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您可以看這些書打發時間。”

“還有這些紀錄片。”

白尾在旁邊接口,認真地給映像器調台:“聽工程師說您對舊時代頗為了解,我猜您可能對它們感興趣,就找到了這些有關的紀錄片,挺有意思的,您可以一同看一看。”

吃的、喝的、玩的、解悶的。

就像大人出遠門之前,總要用什麽安撫住蠢蠢欲動的留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