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5頁)

可對上年輕典獄長那張怒不可遏的臉,他卻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仿佛聽到了什麽無比痛快的發言。

“您說得是。”見許子昭又開始揉捏太陽穴,他從善如流地認錯,“是我思想狹隘了。”

許子昭擡眼看他,忽然道:“手。”

陸司澤沒能會意:“什麽?”

“手,伸出來。”

對上許子昭不容置疑的眼睛,陸司澤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將手掌攤開。

金光凝成一根細細的短鞭,在陸司澤的掌心不輕不重地抽打了一下。

這麽丁點的痛感,和陸司澤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的傷痛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那鮮明的觸感,卻宛如一道激烈的電流,透過皮膚直擊靈魂深處。

陸司澤情不自禁地蜷縮手掌,怔愣地注視著許子昭。

“不要再拿這種事情來試探我了,明明你自己說的時候也很痛苦。”許子昭眉毛緊蹙,猜測道,“那只死去的幼崽,是不是你比較看重的親人?”

陸司澤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

他視線微轉,發現典獄長的肩膀和頭發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於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細致地將它們掃落。

那眼神專注至極,仿佛沉澱著一種厚重的情感,手指也動得很慢、很輕、很穩。

即便是收藏家在對待世間獨此一件的無價之寶時,也不過如此。

“您教訓得是。”陸司澤輕笑。

許子昭嘴角一抽。

他總覺得陸司澤的笑容裏摻雜著一抹有恃無恐的意味。

“到底說什麽,有人聽見了沒?”

“不道啊,陸司澤在釋放威壓,我不敢上去。”

聽到討論聲的許子昭立馬回頭。

只見還算空曠的大廳,不知道何時擠滿了獸,一大群毛絨絨縮在墻角,對著他倆探頭探腦。

“走吧,別在這裏杵著讓人看笑話了。”許子昭扭身就走。

“典獄長——”陸司澤追上來,嘴上帶著笑,佯裝不經意地詢問,“比起上一次,您好像不怎麽生氣?”

許子昭聽他躍躍欲試的語氣,有種不祥的預感,回頭給予死亡凝視:“你不會想告訴我,像這樣的試探以後不止一次?”

“您知道,這是無法控制住的事情,就像面前擺著一個藏滿驚喜的盲盒……”

唰!

金光擰成槍尖,直懟陸司澤的胸口。

陸司澤看著閃著兇芒的金色槍尖,從善如流地改口,語氣狀似可憐:“抱歉,是我自己的性格使然。”

“您大概不知道,其實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遠沒有其他人以為的那樣光鮮亮麗,非常艱難,也非常……痛苦。”

“長這麽大以來,我從未在其他人那裏感受到如您一般的善意,包括我的父母。”

許子昭冷冰冰地拿眼刀刺他。

半晌,前者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收回精神力繼續往回走。

陸司澤還以為又會被抽一鞭子,也做好了挨痛的準備,誰知道許子昭就這麽走了。

“您……不生氣?”他兩三步追上去。

“生氣有用嗎?”許子昭頭也不回,“算我自認倒黴,選了你這麽一個合作對象。”

大抵沒想自己裝可憐的效果居然這麽好,陸司澤站在原地陷入思索。

他不知道的是,許子昭這幾日頻繁耗幹精神力,導致意識海裏毫無動靜的水桶倏然崩出幾道裂痕。

這是即將突破的先兆。

在此前提下,許子昭隱約又能看見陸司澤身上的傷口了。

可以說,從頭至尾沒一塊完好的地方。

就算是塊靶子,也不至於這樣千瘡百孔。

對著一個鮮血淋漓的人,他還能說些什麽重話?

話說回來,陸司澤這種百折不撓瘋狂試探鏟屎官底線的性格,簡直像極了貓。

許子昭痛心疾首!

怎麽就不是只貓呢?

陸司澤走過來,聽到他脫口而出的呢喃,眸色閃爍個不停。

兩人一路巡查完四個分區的溫居,打道回府。

赤焰早一步回到家。

從興奮的白尾口中聽到有幼崽覺醒精神力的好消息,他簡直激動得無以復加。

赤焰的第一反應是把這事告訴給許子昭,讓典獄長幫忙探究原因。

不出意外,這就是赤狐成功逃出暗獄的契機!

結果門口傳來動靜,叫赤焰一眼瞧見許子昭和陸司澤在道路上有說有笑,並排同行。

抵在赤焰嘴邊的話,瞬間就給咽了回去。

一並消失的,還有見到人時的欣喜。

許子昭注意到赤焰在他進門的一刹張開了嘴,疑惑問:“你有什麽事情想和我說?”

“……”赤焰扯了扯嘴角,“沒事,不是什麽大事。”

話音未落,他便招呼赤狐全體回了房間。

雪萊大概還在休息,沒有出房間。

EV仍在審訊臥底。它不希望審訊過程汙了典獄長的眼睛,所以隱晦地表達出希望許子昭不要靠近審訊室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