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5

甘一鳴沒了眼鏡看不清東西,沒了衣服,冷得哆哆嗦嗦。

他把甘一鳴西裝外套、針織衫、襯衫全部扒了扔進泔水桶,這才回到那只上身青紫的劣質白斬雞旁。

蔣時延彎腰撿起地上變形的眼鏡框,蹲到甘一鳴跟前,他慢條斯理地用眼鏡腿虛描著甘一鳴額角的腫包,壓著低緩的嗓音:“有的人是你動不得的,明白嗎?”

唐漾在裏面等蔣時延收尾時,蔣時延揍完人又在外面扒人衣服。

甘一鳴吞唾沫,大口大口出氣。

嗯,唐漾舔了舔唇,悄然把背挺直了些。

蔣時延細致又溫和地給他戴上眼鏡,接著道:“大庭廣眾的,甘處裸奔怕是不好,這樣。”

再說,即便知道了,全世界又不止他一個蔣時延啊。

蔣時延寬容地給他留退路:“今晚你先回去,要有下次,我們再另行商榷,可以嗎?”

擦完後,唐賊回過神來,慌什麽慌,別人又不知道是自己寫的。

一墻之隔的裏面,宴會廳燈火繁盛,笑語盈堂。

她目光觸及歪歪扭扭的“蔣時延”,凝了凝,幾秒後,左顧右盼假裝隨意實則做賊心虛地擦掉。

外面,甘一鳴像躺在一堆昏色的倒刺上,痛得渾身發抖。

兩人再說幾句,唐漾掛斷電話,無比自然地去觀賞自己的作品。

剛剛唐漾顧及大局喊不了人,有多困苦難受。

“你常小怡說話,我怎麽敢不聽。”唐漾不承認自己有一瞬的心虛,一邊在茶幾那團水霧上胡寫亂畫,一邊和老友插科打諢。

現在甘一鳴狼狽不堪還赤著上身,就有多困苦難受。

常心怡揶揄:“喲喲喲,答應得這麽快。”

不對,蔣時延的睚眥必報,一向是百倍千倍。

唐漾又一聲:“行。”

這一通持續近半個小時的混沌下來,甘一鳴不敢還手,也沒辦法還手。

常心怡軟聲應道:“亞男說她們一家最近也在碧水灣度假,你把蔣時延一起叫過來吧。”

他想過是因為唐漾,可不就是朋友嗎,唐漾值得蔣時延這麽大動幹戈?

之前,常心怡說要回來,唐漾就答應了陪她玩,聽常心怡說完時間地點,唐漾擡頭望一眼大廳:“行,我這邊馬上就要結束了,結束不了提前撤也沒事。”

蔣時延說完了,在甘一鳴褲子上拭了一下手。

唐漾坐下不到兩分鐘,常心怡電話就來了,讓唐小漾來酒吧。

甘一鳴嚅著有血汙的唇:“蔣總,你是不是誤會……”

蓋子拿走後,茶幾的玻璃板上留下一片有輪廓的水霧。

“滾!”蔣時延眼刀冽去。

樓下宴會廳,服務員先前端銀耳湯時,把蓋子暫時放在了茶幾。

一直等甘一鳴跌跌撞撞地跑上瑪莎拉蒂,蔣時延這才穿上外套,有條不紊地把紐扣一顆顆扣好,袖子放下去,袖扣也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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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蔣時延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沒咽下去,任憑那股醇香在口腔中橫肆完畢,這才進廳,又一路風度翩翩笑得迷人,找到唐漾。

周自省拍著他的肩:“銀行業,傳媒業,你看這‘業’字反過來,其實就是人和人的事兒,”周自省唇邊漫出一絲高深的笑意,“多學學。”

將近十點,大家陸陸續續準備離開。

秘書欽佩:“周行。”

唐漾早就處理完水霧的罪證,即便蔣某人就在旁邊,她也氣定神閑:“你們去哪了?”

周自省沒幾年就要退居二線,秘書是他一手養出來的心腹,自然願意提點:“這種說個字都可能被拿去做閱讀分析的場合,一般回答熟人,就是普通朋友。一般回答朋友,還是在我們和一休有合作意向的前提下,猶猶豫豫回答朋友的……年輕男女,你想想看。”

她故意朝外看一眼,“甘處呢?你們剛剛再說什麽。”

秘書仿佛懂了:“所以……”

蔣大佬的謊言精美而完整:“剛剛在和甘處討論時事政治,他那人沒什麽主見,只知道噢噢啊嗯,”蔣時延分外輕蔑,“他提前撤了,估計要回家補鄧論毛概。”

周自省道:“他助理說了之後,他立馬看過去,我問之後,他至少猶豫了三秒,而且語氣很不確定。”

唐漾並不戳穿,嗤個音道:“現在知道過來了?剛剛都不和我打招呼?”

秘書不解。

蔣時延“哇”一聲:“都是文明人,怎麽動不動就開打,人招呼做錯了什麽,被打就算了,你還要拉上我一起?”

事實沒錯,周自省卻笑著搖頭。

唐漾“噗”地笑出聲,不想和他貧了。

秘書回憶:“蔣總特助小聲說了句漾姐,蔣總朝那邊看一眼,您問什麽人,蔣總說一朋友。”

“去不去小酒吧?”唐漾收拾著東西問。

周自省反問:“蔣時延剛剛怎麽說的一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