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聊天(第3/4頁)

橫山瑛早就看厲英良是個人才,如今見他帶著捷報趕來,越發認定自己眼光不錯。這回他心中有了底氣,帶著厲英良直接回了橫山公館。

“我應該相信你嗎?”

於是他在做好了安排之後,跑上地面鉆進汽車,見橫山瑛去了。

“你沒有必要不相信我。因為除非我殺了你,否則你有一萬種方法來報復我。而我殺不掉你。”

這個念頭讓他毛骨悚然,但他隨即壓下了自己的心悸——開弓沒有回頭箭,縱然他們真是別有意圖,現在發現,也是晚了。

沈之恒下床走到了門前,從柵欄間伸出了一只手。厲英良將那牛皮紙袋遞給了他:“謝謝你。”

“難道司徒威廉是和他串通好了?他們別有意圖?”他忽然想。

沈之恒席地而坐,從牛皮紙袋中倒出了幾張紙和一支鋼筆。將紙上的文字掃了幾眼,他擰開鋼筆,在最後一頁紙上簽了名字。然後把紙筆裝回牛皮紙袋裏,他將它原樣遞了出去。

厲英良的心臟砰砰直跳,血流洶湧澎湃,甚至影響了他的聽力和視力。沈之恒今天很聽話,乖得詭異,也許下一秒就會突破鐵門沖出來大開殺戒。可他開弓沒有回頭箭,縱有回頭箭也不能真回頭,因為他得東山再起,他需要冒這個險。

厲英良接過紙袋,轉身離去。

但自己是被親情困住了,同樣是困獸,自己似乎比厲英良更高級些,縱然受困,也受得更有價值。

厲英良走後,司徒威廉也起了床。

然後他又想起了自己,自己不也是一樣的困獸?

他擁著毯子,半睜著眼睛發呆。沈之恒靠墻坐著,慢悠悠的喝了半瓶血漿,這是鮮血,甚至還帶著一點溫度,沈之恒不去想它的來歷。擡頭望向司徒威廉,他一舉玻璃瓶:“留給你一半。”

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是日本士兵的大頭皮鞋踏過水泥地面。厲英良忽然從門口跑過去,片刻之後他又掠了回來,沈之恒饒有興味的看他來回奔波,感覺他像一只自由的困獸,沒人困他,他自己困住了自己。天大地大,可他就只在這個地下的水泥世界裏來回跑。

司徒威廉搖了搖頭:“我不餓。”

司徒威廉無聲的抿嘴一笑,嘴唇抿成了弧線,眼睛也眯成了弧線,鼻梁上聚起細紋,將面孔笑成了一張甜蜜的貓臉。沈之恒看著他,忍不住也笑了,一邊笑一邊轉向前方。和好的感覺真是好,威廉早就認了他做大哥,他又何嘗不是早就認了他做弟弟?怪不得他一直感覺威廉親切可愛,原來他們就是一對親生兄弟。

沈之恒笑了一下:“真是奇怪,你這純種的吸血鬼,反倒不那麽嗜血。”

沈之恒擡手指了指他的鼻尖:“最後信你一次。”

“這樣才容易活下來呀,要不然早就絕種了。”

沈之恒扭過臉上下審視了司徒威廉,司徒威廉一攤雙手:“真沒了。”

沈之恒收回了玻璃瓶:“絕種了也好,省得一代傳一代的害人。”

“沒了。”

司徒威廉忽然想起了一件好事,跳下床跑到了沈之恒身邊坐下:“你說,我和靜雪能不能生出小孩子來?”

“你還有什麽是沒告訴我的?”

“當然能,要不然世上怎麽會有你?”

“我早就認了,沒告訴你而已。”

“要是真生得出,我就把第二個孩子過繼給你。”

“你認我做你大哥了?我真不是你的奴仆了?”

“我不要。”

司徒威廉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你看你又提舊話。做大哥的,別這麽小心眼兒好不好?”

“為什麽?”

沈之恒一揚眉毛:“怕我生氣,還騙了我三年?”

“一個米蘭就夠了,我沒有養孩子的愛好。”

司徒威廉答道:“這牢裏真不是好地方,我怕你生氣。”

“那不是一回事,她和你又沒有血緣關系,興許她再過兩年長大了,就離開你了。”

說著他回頭望向司徒威廉,發現對方一臉怯相,正盯著自己。在床邊坐下了,他問道:“怎麽了?”

沈之恒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想讓我養你一家子?”

松開領口紐扣,他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肩膀,說道:“這裏倒是很涼快。”

“沒有,我就是怕你孤單。”

沈之恒進門之後,先脫了外面的西裝上衣,提著領子將它放到了床頭,然後將領帶也解了下來,搭在了西裝上。

“你少跟我耍花招。我就你這麽一個弟弟,你不求我,我也會管你。”

牢房方方正正,墻壁用水泥抹平,還帶著潮意。墻面沒有汙跡,空氣中也沒有血腥氣。房門是鐵柵欄門,柵欄由粗壯鋼筋焊成,房門對面便是床,床也是由青磚和水泥砌成的,冰涼堅硬,無論是拿來睡覺還是用來停屍,都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