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比神更像神

山頂的大雪紛紛揚揚,莊清河每呼吸一下,就感覺體內的熱氣隨著哈出白霧散了一點。

林聽早已在許僭越的示意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剩下許僭越和莊清河兩人,站在廊下對望。

許僭越的眼神帶著詭譎的笑意,貓逗鼠般看著莊清河。

耳邊的尖鳴余音未寂,莊清河心中又響起一聲長嘯。那聲音慘絕人寰,半是恐懼,半是憤怒,像是墜入地獄的鬼魂受刑時的慘叫。

空氣的破冰只在一瞬,莊清河猛地暴拳出擊,朝許僭越臉上揮去。

然而他的拳頭直接被許僭越接下,並握著他的手腕往後一掰。幾乎是同時,莊清河的腿也踢出去了,被許僭越直接踩了回來,並順勢將他放倒。

腿骨被踩到地上的那一瞬間,莊清河嘴裏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許僭越微笑地看著他,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莊清河連續多日沒有休息好,反應速度不如平時,再加上精神緊繃,又接連受驚,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許僭越沒有下狠手,很輕松地拆著招。

莊清河的攻擊只快他一瞬,他的預測卻永遠早於莊清河一秒。

一來一回之間,莊清河終於動不了了。

最後許僭越用膝蓋跪在莊清河的大腿上,另一只腳踩著他的左手,一手摁住他的右手。多出的那只手則掐住了莊清河的脖子。

莊清河被他掐著脖子摁倒,四肢被制。許僭越仍一臉輕松,姿態甚至還有些優雅。

莊清河掙紮了幾下,終於放棄了抵抗,癱著一動不動。

許僭越身後是片片飄揚的雪花,宛如銀屑,他看著莊清河:“清河,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你圖什麽?”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他看著這個和自己命運相似的人,實在想不通莊清河為什麽和自己選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莊清河躺在地上看著他,眼眶突然紅了,回答:“因為不甘心。”

他表情平靜,眼淚卻源源不斷落了下來:“一直、一直、都不甘心。”

莊清河再也沒有了平時那副輕飄飄的散漫樣,撕破了偽裝,把壓了十幾年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誰看著他這張散漫的皮都不會想象得到,那下面藏了那麽灼熱又濃烈的不甘,又有多少的意難平。

在莊清河的世界裏,白天總在下雨,黑夜才能吸到氧氣。而莊清河就是受潮又氧化之後,生出來的銹。

這麽多年,莊清河謹慎地行走在黑和白的交界線上,如同走鋼絲,左右都是深淵。他像同時住在黑夜和白天,心裏裝著深重又隱秘的矛盾,永遠無法示人。

仿佛一只拼命追光,卻總是被光驅逐的飛蛾。

他一路走來,被遺棄、被虐待,還有排擠、冷眼、嘲諷、鄙夷、懷疑。

莊清河幾乎集齊了成為一個反派的所有條件。

可他卻偏偏想當救世主。

許僭越這樣的人大概是理解不了的,他沒繼續問下去,松開莊清河,起身彎腰拽著莊清河的手,把他拉起來。

莊清河剛站穩,就再次閃電般朝著許僭越伸出手。

許僭越沒躲,被鉗住脖子之後才擡手肘擊莊清河的臂彎處,接著扭動手臂如麻繩一般和莊清河的手臂纏在一起。

手臂絞起的力氣讓莊清河松了手,許僭越反過去掐住他的脖子,沒用力。接著他又一扯,一轉,把莊清河翻過去,從後面環住他的雙臂。

莊清河被他制住雙臂,就想擡腿蹬墻,用反作用力把他撞開。許僭越提前一步預測到他的行動,直接把他推到墻上,依然從背後環著他。

莊清河被擠在墻壁和許僭越中間,不停掙紮。

“別掙了。”許僭越也有點苦惱,莊清河勁兒實在不小。

“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是打不出勝負的。”許僭越在他耳邊說:“你是打不過,我是不舍得。”

許僭越練的是馬伽術,這種格鬥技能的特點就是不間斷的波浪式反擊,以最少的時間造成最大的傷害,專門攻擊人體脆弱部位,如眼睛,下頜,咽喉,膝蓋等。

但是許僭越對莊清河下不了狠手,只能以制服為目的,於是就喪失了它應有的攻擊力度。

莊清河喪氣一般不動了。

許僭越捏了捏他的手,有點涼,說:“你怎麽穿這麽少就跑出來了?”

他松開莊清河,牽著他的手往屋裏走:“有話回屋說,外面太冷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客廳,莊清河在原地站定,聲音幹澀地問:“為什麽要殺小昆?”

許僭越吐了口氣,回答:“沒辦法,他太能打了。”

莊清河抿唇不語,幾秒後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嗯......”許僭越在沙發上坐下,回答:“得有七年了吧。”

七年......

莊清河心裏的驚懼更上一層,也就是自己剛開始有所行動的時候,許僭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