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花妖的宴會

“你到底做了什麽?”

這不是質問,因為莊清河被掐著脖子根本說不了話,這純粹是憤怒的宣泄。

莊清河感覺胸腔被一種沉重的壓力覆蓋著,一絲氣息都喘不出來。他奮力地掙紮,想要扒開鄧昆掐在自己喉嚨間的鐵鉗。

可是鄧昆的手勁兒太大了,他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擰斷了。

而鄧昆還是處於狂烈的憤怒中,對他的掙紮視而不見,瘋狂又克制,語速急促:“你跟他們說什麽了?說了我的壞話嗎?還是說我已經不在孤兒院了?”

莊清河的眼珠已經隱隱有凸出的趨勢,臉早已經憋得通紅,腳下亂蹬,不停撓著鄧昆的手。

終於,鄧昆松開了手。

莊清河整個人彈著滾到地上,像條活蹦亂跳的蝦,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鄧昆越來越憤怒,眼神直得瘆人,完全處於一種聽不進任何話的狀態。他看著莊清河:“這麽多年,你每次看著我的時候都在想什麽?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傻子?我還像條狗一樣每天圍著你轉。”

莊清河生性狡猾,鄧昆陪著他在圳海多年,最清楚他的手段。他對有利用價值的人嗅覺敏銳,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他上升的階梯。

他可以踩著別人的骨頭毫不愧疚,對有利用價值的人從不手軟。

鄧昆以前從不在意莊清河為人是好是壞,他的清河想做什麽事都可以。

直到他發現,原來自己也是他腳下森森白骨中的一具。

“這也就算了,我本來都可以不計較的,可你為什麽還要趕我走?”鄧昆幾乎是在怒吼。

當年在孤兒院時,莊清河比他先離開孤兒院被人收養,而在那之後沒多久,他就被那個男人帶到了圳海。

又過了很多年,他們在圳海重逢,鄧昆曾經問過莊清河被收養之後的經歷。

莊清河當時笑嘻嘻地對他說,說收養他的那對夫妻人很好,對他也很好。不過他跟他們緣分太淺,在那個家沒幾個月他就被莊杉找回去了。

其實半年多前莊清河生日的那天,許僭越就已經告訴了他這件事。

但是許僭越只說了一半,他只告訴鄧昆當年那對夫妻後來收養了莊清河。

鄧昆以為是那對夫妻最後改主意了,他以為莊清河也不知道。

盡管心裏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但是他覺得這也不是莊清河的錯,所以決定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再也不提起。

可他現在突然知道真相,再回想起當年在圳海莊清河回答他時笑嘻嘻的表情,就恨不得把這個人撕碎。

他就像一個在花妖宴會上突然清醒過來的人,恍然一夢,風吹過。沒有了障眼法,眼前的情景突然現了原形。

美酒是臟水,食物是蛆蟲,主人是骷髏。

他們說的沒錯,莊清河就是惡鬼,他吃人血長大的!

莊清河趴在地上咳了好大一會兒,還沒緩過氣,就擡眼問他:“是誰給你的?”

他聲音嘶啞得嚇人,紅通通的眼睛裏滿是水光,猜測道:“陶管家?”不可能啊。

接著他又想到一個人,厲聲問:“是不是許僭越?”

鄧昆沒有回答,他拽住莊清河的頭發把他扯起來,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中,質問:“我本來可以不去圳海的,清河!你毀了我的人生,你知道我在圳海是怎麽活下來的嗎?”

莊清河劇喘著說:“我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

鄧昆什麽都聽不進去,或者說他也根本不需要答案,他已經陷入了一個蠻荒世界。

他直接打斷莊清河:“所以你這些年對我的好算什麽?是愧疚?還是可憐我?你說把我當兄弟,當家人也是騙我的?”

莊清河眼裏沁淚,被他拽著頭發看起來狼狽極了,他表情誠摯又慌張,解釋道:“小昆,我沒有.....”

他想繼續解釋下去,可是鄧昆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鄧昆打斷他,用寒冷的目光死死盯住他:“他們不可能沒發現換了人,也不可能連問都不問。”

莊清河咳得厲害,他努力呼吸想把氣順過來,可是突然又爆發出一陣更加驚天動地的咳嗽。

他一邊咳一邊用破碎不堪的聲音說:“小昆,這件事我可以解釋,你先冷靜下來。”

鄧昆敏銳地抓住他話裏的重點:“解釋?也就是說,你知道是嗎?”

莊清河看著他,呼吸漸漸急促。

鄧昆更覺得自己猜測沒錯,連聽他解釋的必要都沒有了。

而且他知道莊清河有多會哄人,那是他的天賦。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容易被莊清河說服,所以幹脆不讓他開口。

這麽多年來,莊清河早就再所有人面前透支了自己的信任,現在就連鄧昆都不肯再賒一點信任給他了。

“如果不是你那麽自私,我怎麽會活成現在這個樣子?”鄧昆拽著莊清河的頭發把他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