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從冬天到秋天

大雪初晴,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晨光交映著雪光透過窗紗照到室內。

依然是商瑉弦先醒過來,他低頭看,還是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莊清河縮在自己懷裏,睡得很香甜,淩亂的發絲垂在額前,頭頂的頭發有幾縷亂翹著。

商瑉弦見狀擡手理了理他的頭發,發現他頭頂有兩個旋兒,很對稱的兩個小漩渦。記得聽人說過,有兩個旋兒的人聰明、調皮,現在商瑉弦覺得這話挺準的。

莊清河的發質很好,又黑又密,但是摸著又很軟,有像黑綢一樣的好手感。

商瑉弦摸了兩下,莊清河被這動靜弄得有點醒了,但沒完全醒。他還閉著眼,頭又往商瑉弦手心裏拱了拱,想讓他多摸幾下的意思。

商瑉弦發現,只要他摘掉身上關於“莊清河”的特質,就會變得很可愛。

沒多久,莊清河就醒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等意識歸體回魂。皮膚的觸感,溫熱的呼吸,斑駁的痕跡,都在提醒他們昨天纏綿時的迷離和耳語。

兩人對視片刻,似乎有什麽東西和陽光中的塵埃一起靜靜浮動。莊清河率先錯開視線,微微偏頭,故作平靜地問:“幾點了?”

他聲音嘶啞得厲害。

“該起來去開會了。”商瑉弦看起來精神很好。

“嗯。”莊清河下了床,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因為昨天長時間保持某個需要用到大腿內側肌肉的動作,導致他這會兒腿軟得像面條似的。

他強撐著進了浴室,洗了個澡再出來,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莊清河。

下午三點,所有會議結束,他們就直接回南洲了。

飛機起飛時,商瑉弦朝莊清河看了好幾眼。降落時,又看了他好幾眼。

莊清河一直蔫蔫地靠著椅背半躺,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無奈道:“別看了,沒硬,我早被你榨幹了。”

“……”商瑉弦收回視線看報紙。

從南洲機場出來天都黑了,商瑉弦的司機已經把車停在路邊等候著了。

莊清河沒讓人接,也上了商瑉弦的車。

車上,司機問:“商總,去哪?”

商瑉弦看向莊清河。

莊清河本來閉著眼假寐,此時也緩緩睜開眼看著他,他看出商瑉弦眼裏的等待。

他最擅長給人台階。

莊清河沉默片刻,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然後遞出台階,用沙啞的聲音說:“商瑉弦,這兩天都是周末。”

這是一個很隱晦的邀請,商瑉弦卻一下就聽懂了。

莊清河對司機說了個酒店的名字,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商瑉弦一眼,見他臉上沒有反對的神情,就朝著酒店方向去了。

到了酒店,莊清河沒去前台,直接進了電梯。

電梯升到頂樓,3608是這間酒店最大的套房,莊清河包了一年。

商瑉弦看了看房間,裏面有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還有一些衣物。他問:“你常來這住?”

“嗯?”莊清河正從冰箱裏拿水喝,聞言答道:“不算經常吧。”

接著他又問:“你喝什麽?水?果汁?”

商瑉弦沒說話。

“怎麽了?”莊清河轉頭,他察覺到商瑉弦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商瑉弦:“你沒有房子嗎?為什麽要住酒店?”

“嗐!”莊清河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後給他,說:“我可能有點毛病,長期在一個地方住著不安心。”

“不安心?”

“嗯,在圳海留下的毛病。”他在商瑉弦對面坐下,開玩笑似的:“動物避險的本能,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會留氣味,容易被追蹤。”

“你見過貓媽媽叼小貓到處換窩沒有?”

商瑉弦看他又不正經地開始胡說,沒搭理他,眼睛在房間四處掃視,倒是沒發現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莊清河見狀,低笑兩聲沒說話。

商瑉弦目標明確,兩人很快又滾到了沙發上。

“商瑉弦,你能輕一些嗎?”莊清河被他叼著嘴唇,聲音含糊。

商瑉弦頓了頓,說:“好。”

然而商瑉弦還是沒有手下留情,整整兩天,他們像做了一個斑斕到不堪的夢。

微暗的光線讓人有一種脫離現實的虛幻感,仿佛起伏的潮水不停拍打海岸。一浪又一浪,永無止境,激出白色的泡沫。

潮汐是呼吸的頻率,一起一伏之間,沙子也沾染了大海的氣息。

商瑉弦不肯退出來,莊清河氣急了罵他:你幹脆住裏面得了。

如果困了,商瑉弦就讓他趴在自己身上睡,一身汙濁、一片狼藉地睡。

就連吃飯的時候,莊清河都坐在他身上,一邊哭一邊喝粥。

商瑉弦對他是真的狠心,到最後莊清河感覺自己都有點脫水了。他當時跟個樹袋熊似的掛在商瑉弦身上,迷迷糊糊地問他討水喝。

商瑉弦又發現一件事,莊清河被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整個人就會變得笨笨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