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地重遊

商瑉弦在醫院住了三天。

按莊衫的意思,他想讓莊清河每天打卡似的過去探望,以顯誠意。

對此,莊清河的回答是:“他現在特煩我,看見我就生氣。我天天去的話,他怕是永遠出不了院了。”

莊衫只好作罷,真把商瑉弦氣出個好歹來,他們家確實得罪不起。

但是商瑉弦出院後,莊清河還是不得不上門探望。他自己開車過去的,沒讓鄧昆跟著。他對這裏自然是熟門熟路的,畢竟住過倆月。

管家在門口接到他,領他進去的時候,神情很微妙。誰能想到,當年的園丁小啞巴,搖身一變成了莊家大少爺。

莊清河倒是自在,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路過庭院時,前任園丁還點評了一番,說:“這花園現在打理得還挺不錯啊。”

管家:“……”

一樓客人不少,莊清河進去的時候,所有人眼睛齊刷刷得望向他。

莊清河今天看起來很乖,他倒是很有探病的自覺,穿了白襯衫和棕色褲子,看起來很清爽。

商瑉弦只覺得他是故意的,莊清河心機頗深,故意穿得像安安。如果不是為了氣他,那就是為了提醒他。讓自己看在安安的面上,對他寬容些。

其實莊清河更適合色澤濃烈的顏色,他五官昳麗,壓得住任何艷色和花哨。

莊清河手裏還拿著一捧百合花,自來熟地笑道:“都在呢。”

眾人看見莊清河表情各異,他把商瑉弦氣吐血這事兒都傳遍了,此時每個人心裏想法不一,有怕兩人再掐起來的,也有等著看熱鬧的。

商瑉弦一身休閑居家的裝束,坐在單人沙發上,隔著人群朝他看了過來。

莊清河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視線,四下看來看去,似乎在找地方放花。

這時,一旁有人伸出手。

莊清河掃了一眼,發現是林姨,就是當年那個連粥都不給他熱的林姨。

他笑盈盈地把花遞給她,還打了個招呼:“呀!林姨,好久不見啊。”

林姨表情尷尬又古怪地應了一聲。

莊清河掃了一眼,發現客廳裏頭都是商瑉弦公司的人,看起來是來匯報工作的,倒是沒有他本家的人過來探望。

他一拍腦袋,道:“你們這…是不是談工作呢?那繼續吧,我也沒什麽事,就先…”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商瑉弦把腿上攤開的資料合上,對眾人道:“你們都先回去吧。”

一屋子人霎時都退了出去,連管家和傭人都被商瑉弦遣出去了,沒多久,整個偌大的客廳就只剩商瑉弦和莊清河兩人。

莊清河想起幾天前在病房裏的事,心裏生出危機感。他在屋裏走來走去,隨意地四處打量,看了看窗戶,掂量待會兒破窗而出的可行性,腳步也在不動聲色地往門口靠去。

“你看著精神還不錯啊,胃口怎麽樣?”莊清河隨口問道,眼睛還在四處打量,離門口越來越近。

商瑉弦開口了,問:“這兩年過得好嗎?”

莊清河收起那副刻意的假笑,繃直嘴角看著他,沒說話。他該說好,還是不好?

見他沒回答,商瑉弦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時常夢到安安,夢到他在冰冷的江水裏。”

莊清河眨了眨眼。

商瑉弦看著他,目光有種說不上的哀愁:“他浮在水面上,睜著眼睛看著我,從來不說話。”

“每次我一伸手去撈他,他就像月亮一樣碎掉了。”

莊清河吐了口氣。

商瑉弦還是看著他,眼神很幽遠,他的目光像是在莊清河臉上追溯探尋著什麽。

仿佛他是敦煌的壁畫,是遠古的石碑。魂已死,身還在,留了軀殼在世間供人品鑒。

莊清河長得很好看,最要命的就是那一雙桃花眼,恰到好處的臥蠶,眼白幹凈,眼珠明亮。聚焦的時候有光透出來,不管看什麽都給人一種含情脈脈的感覺,是一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他如果不小心含笑和人對視一眼,就會讓人誤以為被他愛上了。

時隔兩年,商瑉弦再次看著他,發現自己對這個人的所有注解都崩塌。他和莊清河對視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問:“為什麽要騙我?”

莊清河已經走到一旁的桌子前,伸手用手指打陀螺似的轉著桌上的地球儀,看都不看他,說:“嗐!談戀愛的事兒,能叫騙嗎?我那是喜歡你啊。”

“……”

商瑉弦很想拿尺子量量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這時,地球儀被莊清河轉掉了,地球“咚---”得一聲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到商瑉弦腳邊。

莊清河很尷尬:“呃……”

商瑉弦低頭看著滾到腳邊的球,沒說話。

莊清河過去把地球撿起來,想裝回去。不過裝了很久才恢復原狀,然後轉頭看著商瑉弦,突然提醒什麽似的,說:“商瑉弦,我給你帶了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