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5/7頁)
年樂眸色清澈,腳步輕快的去找台次位置。
“別跑啊,心虛什麽。”程緒快步追上,眼中嘲諷意味更濃。
“我已經分析過你,你先是贏個小女孩,又贏了收破爛和一業余的,要說你運氣真不錯,遇到春曉道場的職業初段,竟然能小目數贏下。
之後好不容易,遇到真正有實力的池眠眠三段,她又偏偏遲到,還身體不舒服,讓你小子撿了漏,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結果昨天遇到老阿姨,原形畢露!”
程緒越說越是興奮,“你之前把我的兄弟下哭,今天你落到我手裏,就要有好好哭一嗓子的覺悟。
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職業棋手,讓你以後摸起棋罐就想起今天這一局,想到我程緒!”
年樂坐上位置,平和看向對面。
“我告訴你,當時在賓館,不是我下不過那老不死,只是我懶得浪費時間。
雖然我在冕海道場,但我早早就拜了師父,你有沒有聽過北林南金,兩位棋界泰鬥,其中一位的親傳弟子,就曾指點過我……”
程緒滔滔不絕,年樂看了眼時間,反思今天為什麽要來這麽早。
看著對面明顯神遊天外的情態,程緒輕蔑一笑。
“算了,我忘了你只是個業余的,說這些你也不懂,還浪費我精力。
今天這盤棋,注定了我要成為你的噩夢,如果你有點血性,最好不要下一半,就哭哭啼啼的投子認輸!”
年樂檢查棋鐘,語氣清淡。
“一口一個業余,你定段成功了?”
程緒一噎,想起差一名就定段的失敗經歷,咬了咬牙。
“你懂什麽?圍棋職業定段比高考更難!我就差一位,輸的不是實力,是運氣!”
“是嗎?”年樂注視面前的男生,“不是因為你聒噪?”
“定段跟我聒噪有什麽關系,我……”程緒一愣,意識到言語中的問題,瞬間滿眼怒氣。
他竟然說我聒噪?!
程緒拍案而起,下一刻總裁判看準時間,宣布比賽開始,巡邏裁判注意到突然起身的棋手,正要過來,程緒快速坐下,胸口的憤怒憋到臉色扭曲。
年樂目色如常,按下棋鐘,程緒咬緊牙關,拿起一枚黑棋,“啪”的一聲下在棋盤正中心天元位置。
年樂擡眼看向程緒,看到他臉上的狷狂。
金角銀邊草肚皮,圍棋第一手通常都會下在右上角,這是黑棋伸手最易落子的位置,同時也會把白子最易落點的位置留給對手,這是下圍棋最基本的禮儀,代表謙讓與友誼。
當然也有第一子落在天元的下法,雖說不上是惡手,但也非常難把控。
程緒如今這一子,明顯不是布局,只是為了簡單的冒犯羞辱對手。
年樂安靜夾一枚白子,落在右上星位,穩穩一按棋鐘,程緒冷哼一聲,看著對方好像完全沒有被激怒的模樣,一邊落子,一邊低聲開口。
“菜X。”
撚一枚白子繼續占角,年樂眸色沉穩,節奏沒有被亂分毫。
一手天元,將黑方先手的優勢壓縮再壓縮,偏偏之後也沒有連續的後手,越發顯得白方棋形優美,攻勢瀟灑,黑子應對的勉強,棋勢更是稱得上一句七零八落。
半個小時行至中盤,在其他人中盤與對手極力扭殺時,年樂這邊白棋已然劍起劍落,斬落黑方一條大龍,占據大片區域,局勢鮮明無比。
一般人到這種時候,已經投子認輸。
程緒捏緊黑棋,死死盯著面前的棋盤,額頭有汗滴滑落,卻絲毫沒有知覺。
怎麽可能?
明明才過了半個小時!
太快了!
好幾處程緒已經發揮出自己的水平,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被對方輕松破解,他好像未蔔先知一般,時刻拿捏著主動權,自己宛如一個剛學下棋不久的孩子一般,被對方欺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小時候在跆拳道館裏,對上一個年輕黑帶老師,看他年輕好欺負,程緒故意在課上搗亂挑釁,他什麽都沒說,但是在課下,找到了程緒。
那一頓打程緒已經記不清過程,只記得最後在垃圾箱旁邊醒來,一路哭著回家,又被父親不由分說的揍了一頓。
程緒在家躺了很久,再也沒有接觸過跆拳道,轉而去學了圍棋。
直到今天。
程緒額頭上豆大的汗水落下,目光移向天元位置的黑子,隱隱感覺到對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甸甸帶著反問,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有本事下天元,怎麽沒本事贏?
你可真是——
失敗者中的失敗者。
用力咽了口唾沫,程緒開始後悔第一手走了天元,如果重來,在右上占角,也許就不會輸成這樣。
作為冕海道場裏小有名氣的棋手,程緒已經很久沒在下棋中情緒失控,但現在鼻子卻忍不住的發酸。他發覺,哪怕是在潛意識裏重來,自己竟然想的只是怎麽少輸,卻沒有分毫贏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