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誰?”年樂笑容輕和,將問題原封不動的拋回去。

“池眠眠三段,職業棋手。”記者加重幾分語氣,“她是林老前輩的徒孫,雖然入行稍晚,但兩年前成功定段,這兩年間戰績赫赫,僅用這麽短的時間,馬上就要升到職業四段!”

年樂看著記者面帶微笑。

“你是一點都不知道嗎?”記者有點無語,“她可是棋壇十大零零後美女棋手之一!”

年樂目色如常,回頭檢查了一下棋鐘。

“行了,老陳,別和業余選手廢話,還有幾位棋手沒拍照。”旁邊有夥伴提醒,記者握緊無線麥克風,頗為無語的轉身離開。

“還沒選拔出三十二強,這些棋手水平優劣不齊很正常,我們關注好被大家看好的幾位棋手就行了,沒必要在注定被淘汰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幾人聲音漸遠,周邊目睹全過程的幾位棋手也是饒有興趣的看向年樂。

記者們不清楚,但他們可是見過眼前的青年下哭過對手,就是不知道,他對上有真實棋力的職業棋手,會不會成被下哭的那個。

周圍的眼神多少帶了點看戲的成分,年樂視若無睹,眸光沉靜落在眼前的棋盤之上。

二十分鐘後,總裁判宣布比賽開始,落棋聲和按壓棋鐘的細小聲音此起彼伏,年樂看了眼依舊空空如也的對面,氣息沉穩。

大賽有規則要求,若有一方遲到超過半小時,判其棄權作負。

年樂坐在原位靜靜等待,目光停留在空棋盤上,沒有半分浮躁。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棋手抽空擡頭看一眼時間,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二十五分鐘,而青年對面依然空著,只要再等五分鐘,池眠眠還不到,那他就能白白撿場勝利。

這運氣,簡直了!

秒針一點點轉動,年樂隱約聽到樓下傳來聲響,緊接著在最後一分鐘,一穿著睡裙的年輕女孩風風火火跑了進來,快速撥開眼前淩亂的頭發,目光快速略過比賽場地,準確找到空著的台次。

最後十幾秒,年輕女孩從過道飛奔過來,在光滑的瓷磚地面上一個出溜滑,一屁股穩穩坐在年樂對面,擡頭看一眼時間,瞬間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不好意思啊。”女孩壓低聲音,擡手理了理炸毛的頭發,臉紅撲撲的還沒穩住呼吸。

“我不是故意來遲的。”

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年樂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擡手捏起一枚黑子,只見兩個工作人員從後面快步跟了過來,徑直來到兩人台次前。

“池眠眠三段。”工作人員壓低聲音,示意女孩到另一邊,“請跟我們離開比賽場地。”

“我在規定時間內到了。”池眠眠壓著聲音解釋,緊張指向比賽大廳中的監控,“你們不信可以查監控!”

“不是時間問題。”工作人員面色嚴肅,目光落在池眠眠的睡裙上。

“大賽明確有規定,選拔賽期間的棋手,最起碼需要衣著整潔,不能穿無領無袖無扣,或其他不規則的衣物。

對於違反規定的棋手,我們有權將你帶出賽場。”

池眠眠聞言一愣,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只穿著睡裙就跑了出來!

睡裙雖然長,但卻是粗吊帶款,上面還畫著一個大大的章魚哥厭世臉,池眠眠臉瞬間紅了起來,有些無措的看看周圍,發覺不少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頓時腳趾恨不得在地上摳出個凡爾賽宮。

“池眠眠三段。”工作人員低聲開口,做出“請”的姿勢。

池眠眠不甘看向眼前空白的棋盤,腦海中掠過昨晚為了給戰隊拉贊助,被人情所迫咽下酒水,還要笑臉相向的模樣,眼中不由自主的帶出幾分憋屈的淚光。

關系那麽好的幾位隊友,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眼中也有為難,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都說零零後整頓職場,怎麽到自己這,就只能為現實折腰。

池眠眠盯著棋盤鼻子發酸,在工作人員再一次的催促下,憋著淚毅然站起身。

規則就是規則,著裝要求不僅僅是棋手自己的門面,也是對圍棋、對對手的尊重,池眠眠努力不讓自己情緒失控,更不能在眾人面前掉眼淚。

池眠眠轉身,余光卻看到對面的青年也跟著站了起來。

池眠眠回頭,看到青年目色澄澈,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枚枚解開長袖外套衫的扣子,脫下淺色的外套,下一刻,便披到了自己肩上。

“這是領,這是扣,這是袖。”年樂向工作人員展示外套,池眠眠震驚後立即會意,將外套好好穿在身上,手指輕抖的系住衣扣。

兩個工作人員難掩詫異的看向年樂,如果沒有看錯,兩人是此輪的競爭對手,場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幫助池眠眠,但不應該是他。

外套上還留有余溫,池眠眠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些勇氣,擡頭看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