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惹人生厭

窗外霞光旖旎,夕陽余暉照在二人身上,在紫檀木屏風上投下兩道婆娑身影。

一躺一坐,緊密相貼,氣氛微妙。

姜玉竹急忙收回按在太子胸口的手掌,抵在唇上清了清嗓子:“咳咳,還望殿下聽臣解釋...”

“少傅是要一直坐在孤身上解釋嗎?”

姜玉竹這才發現自己還騎在太子身上,面頰湧上一抹潮紅,迅速蔓延至耳根,她急忙翻下來,跪在床榻一角。

詹灼鄴緩緩坐起身,他盯著手慌腳亂的小少傅,眸光暗了暗。

少年低垂著頭,衣襟口不知何時掀開一角,隱約露出瑩白仃伶鎖骨,旖旎霞光照映在白玉無瑕的肌膚上,泛著迷離光澤。

詹灼鄴從那片刺眼的瑩白上挪開目光,大步走至茶案,給自己倒上一盞涼茶,猛地仰頭飲下。

冰冰涼涼的茶水撫平心頭莫名竄起的燥火。

他側過身,睥向美人榻上愣神的小少傅,聲音低沉:“少傅為何不解釋了?”

姜玉竹看著面色緊繃的太子,準備好解釋的話在喉頭轉了一圈又被她吞咽回肚子裏。

只因她頭一次見到太子動怒。

想當初趙子昂在囚車裏叫罵了一路,或是恒王在大殿上直言太子乃是天煞孤星轉世,男子俊容猶若沉寂已久的古井,不見一絲波瀾。

可眼前的太子薄唇微抿,目光冷冽,握在天青色杯盞上的手指繃緊,睥向她的目光好似帶著一點——厭惡。

姜玉竹靈台一亮,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定要好好把握住啊!

“啟稟殿下,臣從小患有離魂症,平日安歇在熟悉的地方還好,若是換新地方就寢,便會犯病,離魂時不清楚自己都做過些什麽,還請殿下恕罪。”

“離魂症...”

詹灼鄴低聲重復著少年的話,語氣恢復到平日裏的清冷寡淡:“孤倒是頭一次見到,離魂症的人會主動脫他人衣裳?”

姜玉竹硬著頭皮,訕訕笑道:“或許...或許是臣在夢中將殿下當作他人,才做出這等荒唐之舉。”

“少傅將孤當作了誰?”

面對刨根問底的太子,姜玉竹一時想不出頂鍋之人,只好含糊其辭道:“這夢裏的事,臣...記得不太真切,只記得是個容色絕佳的男子...不不,是女子!”

姜玉竹聽周鵬說玄月軍內軍紀嚴明,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對欺男霸女,殘民害理的惡行嚴懲不貸,所以她揣測太子定不喜好色之徒。今日借著這場誤會,幹脆讓太子覺得她品行不佳,繼而嫌憎疏遠自己。

只是她脫口而出夢中臆想對象時,不小心說成了男子。

畢竟姜玉竹身為女子,在取向上還是十分清明,一時不察,險些說漏了嘴。

小少傅欲蓋彌彰的模樣,落在詹灼鄴眼中,卻品出了另一種意味。

少年生得雌雄莫辨,又對昔日同窗百般維護,原來...是有這種見不得光的特殊癖好。

想到他剛剛同少年同睡在一張床榻,還險些被少年給...詹灼鄴心中頓生厭惡,陰沉下臉色冷聲道:

“時辰不早,少傅若無其他事,就回去罷。”

聽到太子下達逐客令,姜玉竹心中竊喜,臉上卻露出遺憾的表情,表示太子殿下博學多才,乃是人中龍鳳,每每與殿下相處時,她都感到受益良多,恨不得時時刻刻侍奉殿下左右...

直到瞧見太子壓低的眉宇上快結出寒霜,姜玉竹才強忍著笑意退下。

走出蘅蕪院後,姜玉竹伸展雙臂,暢快淋漓地深吸了一口氣。

太子府內雖然無花香,卻有淡淡的松枝清香,攜裹著泥土濕潤的氣息,顯得空氣異常清爽,沁人心脾。

回想起太子厭棄的目光,姜玉竹同樣感到十分舒爽,她唇角含笑,背起雙手,步伐輕松,一路蹦蹦跳跳回到竹意軒。

可惜姜玉竹歡快的心情只維持了不到兩個時辰。

掌燈時分,竹意軒的赤銅門環被人咚咚叩響。

姜玉竹打開雕花門扇,余管事笑容滿面的國字臉映入眼簾。

“可是太子殿下有事要召見姜某?”

姜玉竹慶幸自己還未摘下束胸,她以為太子又在司天監改革內容中發現不妥之處,於是準備穿上披風出門。

“姜少傅不必動身,老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為少傅送來幾名貼身侍從。這間竹意軒雖不大,可院裏的屋舍不少,若是全讓苓英姑娘一個人收拾打理,怕是要將人累壞人嘍。”

姜玉竹順著余管事的話,看向他身後站立的十余名侍從。

昂首站立在月色下的少年們一個個劍眉星眸,身材魁梧,就算放在俊才雲集的京城裏,亦都算是出挑的。

沒想到太子府擇取下人的條件這般苛刻,就連端茶送水的侍從都需容貌出眾。

她前幾日剛婉拒過余管事送來的幾名婢女,太子轉眼間又送來幾名男侍從,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