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根本存不住啊

李敬生繼續低頭練習垂直褥式縫合,經過之前的研究與練習,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

對於其中的許多要點逐漸領悟。

他的整個縫合動作也是越來越快。布片不斷被他剪開一個個新的口子,然後縫好。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聚精會神練習著垂直褥式縫合的李敬生甚至沒發現有顧客進門。

李敬生正在收針打結,完成最後的縫合練習。

看著布片上縫合出來的效果,像是一段鐵路,這是垂直褥式縫合最基本的特征,稱之為鐵路痕跡。

初學者因為水平差,操作不規整,最易縫出鐵路痕跡。

不過他還挺高興。

因為這意味著他已經初步學會了垂直褥式縫合。

“李醫生,李醫生……”

進來的顧客是個老熟人,亂糟糟的灰白色頭發因為汗水粘在頭皮上,高大魁梧的身板上穿著沾滿塵土的深藍色工裝服。同樣被汗水浸濕,緊緊粘在精壯的身體上。

此刻被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工友攙扶著,一只腳只能跳著走。

隨著兩人靠近櫃台,刺鼻的汗臭味撲面而至。

“喲,劉師傅,您這是怎麽啦?”

李敬生趕緊繞過櫃台搬了一張凳子給對方坐下。

隱隱可以看到劉師傅的右小腿位置似乎流了不少血,暗紅的鮮血把藍色工裝褲浸濕了一大塊,褲子上一個長約十厘米左右的破口也是格外清晰。

大腿近膝蓋部位已經有一根帶子牢牢捆住了。

簡單的束紮止血基本上大家都會。

劉師傅其實還只有46歲,因為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看上去像是六十歲的老人。

“唉……別提了。砌墻的時候一塊大玻璃不知道怎麽被打碎了,我沒留神後面,腿上直接被劃了一道大口子。”

李敬生聽到是玻璃傷的,略微松了一口氣。

相對而言,玻璃對傷口的汙染較小,如果是生銹的鐵片那就比較麻煩了。

“我給您先檢查一下傷得嚴不嚴重!”

他想要把劉師傅左腿的褲腳卷上去,發現根本行不通。

上面全是血水和灰塵,這對傷口非常不利。

處理後容易發生二次汙染。

再說了,打濕後的褲腳很緊,卷上去緊緊箍在大腿上,患者會很難受,腿部的血運也不會暢通。

“您這條褲腿恐怕得剪掉才行。”

“這一套工裝花了五十多塊呢,才穿了不到兩年,剪掉太可惜啦!能不剪嗎?”

劉師傅聽到要把褲腿給剪了,很是心疼。

城裏人稍講究一點的,一件襯衫就得好幾百,穿得稍舊一點就不穿了。劉師傅花五十多塊錢買了一身地攤貨,穿了快兩年,領口、袖口等部位早就磨得起毛了,現在還舍不得剪。

社會底層真心不容易。

“嗯……要是舍不得剪,脫下來也行。”

李敬生的小診所平時接診的基本上都是貧苦大眾,他能理解這些人的辛酸與不易。

劉師傅有些猶豫,看了一眼旁邊的工友。

真把褲子脫了,只穿個褲衩,走在大街上多難為情啊!

“老劉,一條褲子而已,剪了就剪了,趕緊治療要緊。”

工友在旁邊勸他。

“好吧好吧,那就給我剪了吧!”劉師傅像是割了一塊肉,咬著牙下的決心。

李敬生拿來剪刀,小心的幫他把褲腿剪掉。

此刻已經能夠看到小腿血肉模糊一片。

傷口從小腿一直延伸至腿彎,皮肉向外微微翻轉。

看清傷勢後,李敬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以他的經驗可以肯定傷口很深。

當時那塊大玻璃應該特別尖銳,倒下時從劉師傅的小腿彎一直往下劃進肌肉深處。

傷口的長度至少超過12cm。

裏面的血管、肌腱、神經是否有損傷,他不清楚。

這種深度傷口已經超出了他的處理能力。

“這傷口太深了,你得趕緊上大醫院治療。我這裏恐怕處理不了。”

李敬生皺著眉臉色凝重道。

開診所九個多月,雖然業務慘淡,但是從沒出過事。

這與他的作風正派,行事謹慎有很大關系。

只要風險稍大一點的疾病,他寧願不賺這個錢。

小診所最怕的就是出事。

幾乎所有能夠生存下來的診所老板,都是謹小慎微。

膽大包天的人幹不了這一行。

“上大醫院治下來還不得幾千上萬呐!你再幫我看看,我好幾次受傷都是你給我治好的,這次不就是傷口深了一點嗎?放心給我治,沒事。”

劉師傅說著擼起袖子,露出左手前臂上一道五六厘米長的蜈蚣疤痕。

這是李敬生的傑作。

半年前受的傷,李敬生給他縫的。

因為縫合水平不咋地,能讓傷口愈合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