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秦煊的話正戳中陸承允的痛腳,他連和喬澤的“定情信物”都是錯拿了段景曜的,哪怕旁人並不知道其中的誤會,他也總感覺姓秦的是在笑話他。

嘲笑他不被喬澤喜歡、喬澤不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拋下他毫不留戀地遠走高飛。

陸承允眼底泛紅,牙根咬得發酸,眼見著便要一拳揍上秦煊的鼻梁,身後陸承彥的聲音道:“承允,別沖動。”

“大家都是體面人,別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陸承彥擡眼與秦煊遙遙對視,金絲邊眼鏡後狹長的雙眼微眯,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談談吧。”

陸承允勉力克制著怒意,回頭瞥了大哥一眼,看他裝得四平八穩的模樣,好像之前和自己打架的是另一個人,心裏不由嗤笑。

再看段景曜,也頗冷靜理智似的,反倒襯得自己莽撞沖動,無端落了下風。

陸承允拳頭都捏得咯吱作響,最後還是面無表情地松開了手,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坐,算是默認了陸承彥的提議。

秦煊並不欲同陸承允計較,只整了整微皺的衣襟,面不改色地給三位客人一人倒了杯紅酒,而後也施施然落座:“好啊,從哪裏談起呢?”

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杯中猩紅的酒液,環視一周,在幾人隱隱帶著敵意的審視目光下又笑了起來,開口道:“不如就從頭說起吧。大家都是什麽時候、怎麽和小喬認識的?”

最早認識喬澤的人是段景曜。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喬澤,是在大二上學期的期末匯報演出,謝幕時喬澤來給他送花,他們還在人群中有過短暫的擁抱。

後來喬澤就開始追求他——身邊的同學朋友都這麽說,喬澤也從沒有否認過,段景曜一直都是這麽以為的。

雖然中間他曾經拒絕過喬澤,還對喬澤說了許多不好的話,但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喬澤是為了他才到歐陸影視實習,也是為了他而去《孔雀魚》劇組,喬澤還送給他刻著名字的戒指,如果不是陸承彥、陸承允和秦煊第三者插足,他和喬澤哪會鬧成現在這樣?

段景曜仍不願相信喬澤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就算大嫂給他看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也不能排除喬澤是被迫的可能性。

再退一萬步講,即便真是喬澤主動出軌,也肯定是第三者勾引在先。

上位者威逼利誘,喬澤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一時犯錯情有可原。

喬澤是喜歡他的,或許是於心有愧不敢面對他,才會選擇離開,只要把誤會都解釋清楚,掃清兩人之間的障礙,他們就可以繼續在一起……

段景曜主觀美化過的“愛情故事”,幾乎快把自己都騙過去。

他說得簡略,關鍵的時間節點還是很清晰,另外三個當事人聽得神色各異,也不知各自想到了什麽。

“喬澤追你?”陸承允仿佛仿佛聽到了好笑的事情,冷笑一聲道:“他追的明明是我。”

段景曜所說的那個學期結束後的假期裏,陸承允在一個導演系學弟的畢創劇組遇見喬澤。

是喬澤主動對他獻殷勤,舔了他大半個月,最後才在殺青宴當晚和他滾上了床。

陸承允還記得那一夜,他教喬澤如何接吻,喬澤躺在他身下,紅著臉對他說自己是第一次,他難得耐心溫柔地做前戲,哄著對方把各種姿勢都來了一遍,盡興地做了整晚。

然後他們成了炮友,喬澤一直堅持不懈地做他的舔狗,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對方的存在,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動了心。

只有鏡頭誠實地記錄下他的心動,他對喬澤的欲念與癡迷,在一卷卷膠片中無所遁形。

攝影師的鏡頭不會說謊,可是模特會。

他的繆斯從來不只屬於他一個人,而是同時在和四個男人周旋,他甚至不是其中最重要的那個,連得到戒指都刻著錯誤的名字。

陸承允始終不願意面對這樣的真相,哪怕證據就擺在眼前,也要強撐著做出勝利者的姿態,在敘述中隱去了對自己不利的部分。

他緊緊攥著那枚指環,指腹遮住內圈,嘴硬道:“不就是戒指麽?我也有。”

說著挑釁般望向段景曜,哪壺不開提哪壺:“喬澤先送給了我,是我先和他睡的。”

段景曜瞬間又紅了眼,被陸承允氣得發抖,差點忍不住又要發作。

還是陸承彥開口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他也拿出一枚與兩人手中的款式相同的戒指,回憶起自己和喬澤的初遇。

喬澤那時說是陸承允的鐘點工,陸承彥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他猜到喬澤和弟弟有點不清不楚的關系,但還是遵從自己的興致包養了對方。

所謂的生活助理的實習,不過是情人的另一種說法,而喬澤去《孔雀魚》電影劇組,也是他一手安排,和段景曜沒有絲毫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