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7 “我永遠與你一心。”

離開迎春樓,燈火輝煌與絲竹喧囂漸漸在身後模糊不清,譚翀和小廝識趣地前頭走了,眼下只謝燼和江懸二人,謝燼依舊沒有放開江懸的手。

行過一條小徑,江懸開口:“我們就這麽走了,鐘大人怕是會不高興。”

“隨他去。”一念起不久前鐘懷瑾想左右自己婚事,謝燼就一肚子氣,“他不高興,我還不高興。”

“怎麽了?”

謝燼張了張口,悶悶不樂道:“剛才席上談起我婚事,老頭說讓我娶公主。”

江懸點頭:“唔。”

怕江懸誤會,謝燼立馬表態:“我沒答應。”

“所以你叫我來?”

“……嗯。”

江懸有些哭笑不得:“我來了也不過能將你領走,又不能阻止鐘家人為你說媒。”

“不,我只想讓他們看看你。”

“看我?”

許是喝了點酒,謝燼今日格外直白:“是啊,讓他們看看,別說公主,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上我的阿雪。”

明月如璧,映照著謝燼漆黑的雙眸。他看著江懸,目光很深,不知是否因為飲了酒,眸中似有水光。

“阿雪,你今日好漂亮。”謝燼聲音低低的,怕自己吐息太重驚擾了江懸似的,小心翼翼低下頭,將一個吻輕輕落在江懸額間,“你是最好最漂亮的。”

江懸睫毛輕顫,垂下眼簾,故作鎮定:“你只喜歡我漂亮麽?”

“當然不,我喜歡你很多很多,我喜歡你自由自在,喜歡你聰明,喜歡你執著、勇敢,還喜歡你善良、心軟……你的一切我都喜歡。連你發脾氣不理人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好看極了。阿雪,你真的很好。”

“岐川,”江懸擡起頭,看著謝燼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我?”謝燼摸摸自己的臉,咧嘴一笑,“好像是有一點。”

醉意姍姍來遲,借著月光,謝燼面頰仿佛有些許潮紅,連眼尾都染了醉色。他垂眸看著江懸,看了一會兒,輕輕捧起江懸臉頰,鼻尖似有若無觸碰到江懸的鼻尖。

吐息交織,在冬夜裏化開一團白霧,就在謝燼微微傾身將要吻到江懸時,江懸稍一轉頭,避開了這個親吻。

謝燼動作一滯,語氣多了幾分委屈:“我不可以親你麽?”

江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被謝燼質問,他只好說:“這裏是鐘府。”

這個理由大約哄住了謝燼,只聽他輕哼一聲,小聲道:“那我們回家。”

回家……

江懸心尖莫名輕顫了一下。

謝燼重新牽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裏:“阿雪,你冷麽?”

江懸搖搖頭:“不冷。”

“謝謝你今天願意來接我。”

“你叫我來的。”

謝燼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我叫你來,你也可以不來。你願意來,就是在乎我。”

江懸沒忍住微微一笑,被謝燼發現:“你笑我?”

“嗯。”江懸擡起頭,眉眼在月光下顯得很柔和,“笑你笨蛋。”

謝燼哼了一聲,嘟嘟囔囔:“我不笨,江伯父和凜哥都說我聰明。”

“他們哄你的。”

“是麽?”謝燼想了想,搖搖頭,“不,只有你喜歡哄我。你最可惡,江問雪。”

“你剛才還說我最好。”

“你最好,也最可惡。”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出園子。兩輛馬車停在鐘府門口,謝燼自然要粘著江懸,他自己來時那輛車便給了譚翀和小廝坐。

江懸的馬車布置得更溫馨,軟墊和毛毯更厚,火爐也更暖和,謝燼挨著江懸,一坐下來便又牽住江懸的手。江懸不習慣他這樣粘人,動了動想要抽離,卻見謝燼一歪頭靠在自己肩上,低聲喃喃:“我好困,阿雪。”

在鐘府觥籌交錯一夜,謝燼早就累了,讓他老實坐著與人說那些場面話,比讓他行軍打仗還要辛苦百倍。

江懸問:“你喝了很多酒麽?”

謝燼答:“五杯?六杯?記不清了。”

其實沒有很多,謝燼也沒有很醉,只是在狹小溫暖的車廂,挨著江懸,腿上蓋著厚厚的柔軟的毯子,讓他有一種無與倫比的舒適與放松,就好像在寒冬裏覓食一天的狼,夜晚回到熟悉的溫暖巢穴。

他閉上眼睛,江懸身上有好聞的藥香和皂角氣味,還有一點點體香,像雪地裏悄然綻放的白花,清冷而溫柔。

只有這樣親密相依著,才能感知到江懸那一點不易覺察的溫柔。

夜色寂靜,馬車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輕微的晃動愈發讓人增添了睡意。謝燼昏昏欲睡時,聽見江懸輕聲開口:“阿燼。”

“嗯?”

“改日你有空,帶我去軍中看看罷。”

“好啊。”謝燼答應了,方才後知後覺,“怎麽突然?”

“沒什麽,忽然想去看看。”

謝燼不疑有他:“唔……也好,你早晚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