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2 “你願披掛上陣麽?”

江懸讓譚翀去查林夙。

譚翀從小生活在市井,走南闖北,有不少江湖中的人脈。謝燼查不出來的東西,他沒準查得到。

江懸不相信林夙的偽裝可以天衣無縫,什麽江南商賈之家,什麽小時候遭遇大火,他一個字都不信。

還有蕭長勖,定然也是知情人,幫著林夙一起蒙騙自己。

又過了幾日,江懸身體好些,第一件事便是親自登門拜訪蕭長勖。

第一次,蕭長勖於皇宮與大臣議事,不在府中,林夙也不在。

第二次,下人傳話說蕭長勖感染風寒,江懸體弱,恐將風寒傳染給他,讓他過幾日再來。

第三次,許是終於想不出借口,江懸剛一到秦王府大門外,便有小廝迎上來,說秦王殿下在府中恭候多時了。

江懸何嘗不知道蕭長勖前兩次是在躲他。他不鹹不淡地笑笑,問:“林先生在麽?”

小廝忙道:“林先生也在。”

小廝領著江懸到蕭長勖書房,果然蕭長勖和林夙都在,一個坐在案前翻書,一個安安靜靜喝茶,屋裏沒有別人,二人看起來頗為融洽。

聽見腳步聲,蕭長勖從書中擡眼,見是江懸,起身迎接道:“問雪,你來了。”

江懸彎腰行禮:“秦王殿下。”

“不必多禮。”

江懸又轉向林夙,微微一頷首:“林先生。”

林夙點點頭:“江公子。”

今日江懸穿了身海棠紅暗紋雲錦大袖衣,外罩一件白狐裘,紅白相映,紮眼得很。這段時日他一直穿的是謝燼為他做的那些衣裳,將軍府裏的人都已看慣了,蕭長勖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嘖嘖稱贊道:“問雪頗有以前的模樣了。”

江懸笑笑:“那日聽一位老部下說,我如今越長越像兄長了。”

所謂老部下自然是江懸信口胡說的,只見蕭長勖神情一滯,道:“你的眉眼更像江夫人,靈抒我記得……與你父親更像些。”

“這麽多年,王爺還記得哥哥長什麽樣子麽?”

“隱約記得。”蕭長勖答得敷衍,答完立馬另起話頭,對江懸招招手:“問雪,坐。今日找我有事麽?”

江懸到林夙對面坐下,回答蕭長勖問題前,目光先在二人之間逡巡兩個來回,方才不緊不慢道:“也沒什麽要緊事。只是這幾日身子好些,張太醫讓我多出去走動,我在京城中沒有別的熟人,只好來叨擾王爺。”

“哦?你近來好些了嗎,張太醫怎麽說?”

“好多了。張太醫說比在宮中時雲壤之別,要多謝王爺送來那些藥材。”

“這些天我也在為你尋覓良醫,聽聞苗疆有位大巫擅長解毒,我已派人去尋了,倘若能將人請來,說不定會有法子。”

江懸笑笑:“多謝王爺。其實生死之事我已看淡了,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沒關系。”

蕭長勖嘆了口氣:“就算不為你,也為岐川。”

江懸冷不丁問:“只為岐川麽?”

蕭長勖一愣,像是沒反應過來,余光下意識瞥了眼林夙,後知後覺道:“當然也為了告慰江帥在天之靈。退一萬步,不提他們,單說你我之間的情誼,我看著你長大,自然希望你平安康健。”

江懸仍舊淡淡微笑:“多謝秦王殿下。”

“幾年不見,你倒是與我生疏了,以前叫秦王兄,現在只肯叫秦王殿下。”

“以前是以前。以前哥哥與秦王殿下情同手足,我自然也覺得殿下親近。如今哥哥不在了,我不好再胡亂稱呼。”

這是江懸今日第二次提起江凜,就算蕭長勖再不願接話,眼下也不得不順著江懸話說:“無論你哥哥在不在,我都一直將你當做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那日王爺本有機會讓岐川拿下蕭承鄴,卻為了救我,不得不將人放走。”

“大局已定,早幾日晚幾日無甚差別。相比起來,救你更要緊。”

“蕭承鄴現在……?”

蕭長勖沉吟片刻,道:“既然提起,有樣東西你看看。”說著從自己案上找出一枚信封,打開,抽出其中信紙遞給江懸:“蕭承鄴派人送來的。”

蕭承鄴……江懸身子僵了一瞬。

事到如今,觸及與蕭承鄴有關的東西,他還是會感到不適,像有一塊巨石壓到胸口。他接過信紙,攥了攥手,緩緩展開。

是蕭承鄴的親筆信。

短短幾行字,一目了然,蕭承鄴說只要蕭長勖交出江懸,他願用傳國玉璽交換。

蕭長勖臉色不大好看,說:“他不僅給我寫了信,還昭告天下,說自己願意讓位,唯一條件是要你回去。他說倘若我不答應,他將擇日起兵攻打京城,屆時硝煙四起,百姓將再一次苦於戰亂。”

江懸垂眸看著手中信紙,淡淡道:“以我一人換取天下太平,聽起來是一樁劃算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