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解藥

◎不疼的。◎

方遙看見阿圓的手背白嫩, 除了那道淺疤,並沒有感染冥紋的痕跡,重重地松了口氣。

她還是不太放心,問她:“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

“沒有……”阿圓撓撓狐耳, 如果不是爹娘和哥哥的動靜太大, 她現在已經在會周公了。

同樣是被那小乞丐所傷, 阿圓卻沒有感染冥紋, 這是怎麽回事?

方遙垂眸沉思,想到了兩種可能,一是那小乞丐感染不深,冥紋還沒有蔓延到抓傷阿圓的那只手, 二是阿圓自身的原因。

難道是因為她的玄陰之體?

眼下光憑這條傷疤尚不能確定, 且方遙現在也沒有過多的心緒去思考這個問題, 阿正還窩在她的懷裏, 揉眼哭著:“娘親,爹爹, 好像有人在我腦子裏說話……”

“不要聽……”

謝聽端著燭台,另一只手幫忙按住阿正抽搐的手臂。方遙一手摟著阿正,一手蓋在阿正的狐耳上,盡管她知道這聲音並非是從耳朵傳進去,只是希望能給阿正暗示和安慰。

“哥哥, 你是手指頭疼嗎?我給你吹吹。”阿圓看到他痙攣的手指,嘴巴湊過去, 心疼地吹了兩下。

冥紋發作這種事, 旁邊人能做到的只有看護和安慰, 主要的還是要靠感染者自己用意志抵擋。

半柱香後, 阿正終於熬過了冥紋的初次發作, 身上的小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方遙給他使了個凈塵術把衣物弄幹爽,幫他蓋好被子,阿正一挨到枕頭,就脫力地睡了過去。

阿圓還不清楚哥哥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哥哥好像生了很嚴重很疼的急病。她伸手摟抱著哥哥,倆崽崽依偎在一起睡了過去。

方遙心裏難受得厲害,完全沒有了睡意,再一看謝聽,他也坐在床榻,眉眼隱在燭火陰影下,狐耳低垂,雙肩有些頹喪和無力地塌著,雙手緊握成拳。

這樣的痛苦讓他自己承受還不夠麽?為什麽阿正也難逃一劫……

方遙想來他此時的心情與自己別無二致,同為感染者,他更能知道阿正身負的痛苦,心裏想必更難過。

“你會沒事,阿正也會沒事。”她擡手撫了撫男人的發頂,就像獸態時撫摸他額頭一般,嗓音沉定柔和。

這下,方遙更堅定了要去西北找解決之法的信念,不管是謝聽還是阿正,哪一個都不能有事。

至於另一個結局,她想都不敢想。

“是我沒能保護好阿正……”謝聽攥緊拳,嗓音沙啞艱澀,眼底內疚難掩。

身為妖王,他從未再任何人面前露出過這樣脆弱的一面,唯獨全都顯露給了方遙。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自己感染了冥紋不說,還沒能保護好倆崽崽。

“不怪你,這件事防不勝防。”方遙說。

若要怪他,那她自己也有責任,他們倆當時都在旁邊的面具攤。

誰能想到大街上會出現冥紋感染者到處亂竄,還偏巧搶了倆孩子的朱果,劃傷了他們的手。

阿正已經感染了冥紋,再懊悔自責也是無用,夫妻倆都睡不著,謝聽幹脆穿衣下了樓。

這件事情需要有個說法。

謝聽來到客棧一樓大堂坐下,即刻把自己的妖力毫無掩藏地釋放了出來,為了不驚擾樓上睡覺的倆崽崽,他刻意繞開了客棧,磅礴強橫的妖力如同水面散開的漣漪,層層向外擴去,直到覆蓋了整座城池。

他的神識從一張張感受到他妖力威壓、滿臉驚慌畏懼的妖族身上劃過,乃至搜到城主府邸,他無動於衷地掃過城主酣睡的臉。

然而奇怪地是,搜尋了整個城池,都沒有找到那疑似小乞丐的蹤跡。

此時睡得打鼾的城主,感受到一抹強大危險的神識從他身上劃過,尾巴上的狐毛頓時都炸開了,猛然驚醒了過來,連襪子顧不得穿,披上外袍,趿拉著鞋子,便帶著一整隊的妖族侍衛匆忙趕去那妖力散發的源頭。

等他帶著兵馬找到客棧時,看到大堂裏正端坐等他的謝聽,當場傻眼,就地下跪:“尊、尊主,您怎麽來此?”

他去王城進貢時曾見過謝聽,再加上這侵略性十足的妖力威壓,所以當場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謝聽開門見山:“城中有個感染了冥紋的小乞丐,在四處遊蕩傷人,立刻把他找到。”

什麽?冥紋!

城主聞言大驚,如同聽到了什麽可怖的字眼:“尊主大人,此事我實在不知啊,實在是卑職的失職,還望尊主贖罪,我這就差人去抓那小乞丐!”

城主的原型雖然亦是白狐,但狐族人人都知,這位妖王大人出身普通狐族,自幼被親族拋棄,如今他的親族都不知道埋身在了何處,只有他自己修煉成妖。

說好聽點,天下白狐是一家,說難聽點,他就是孤寡一狐,只有倆孩子,城主可不敢跟謝聽亂攀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