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難題
◎他索性顯現出了原形。◎
順梁故人?
看完信的方遙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莫是他上回去喝喜酒的那家故人?那人家前不久才辦完喜事, 怎麽又開始辦喪事了?
方遙轉念又想,凡人羈絆多,生老病死無可避免,信上寫了不日即歸, 想來他只是離開幾日。
她心下稍定, 隨即便將這封信收了起來。
“起床了。”
見時辰差不多了, 方遙將倆崽崽叫醒, 隨後去給他們拿要換的衣服。
她原先的衣櫃基本都是空的,自己平時換洗的衣物都習慣放在儲物袋裏,自從倆崽崽和謝聽搬來之後,這衣櫃都騰給了他們用。
衣櫃的左邊一扇都是阿圓的小裙子, 右邊一扇是阿正的小衫, 疊得整整齊齊。方遙各拿了一件出來, 覺得手感有點奇怪, 低頭翻開袖子,看到了某人縫在內側的好長一條蜈蚣腳。
方遙眼底閃過無奈的笑, 仿佛知道他當時這麽縫的時候,肯定想得是反正縫在裏面,誰也看不見。
但是他有沒有想過,這個縫在裏側的蜈蚣腳,崽崽穿起來會硌得慌?
方遙只好又重新拿了一件, 好在倆崽崽的衣服還挺多,蘇明畫也給阿圓買過好幾件小裙子, 暫時還是夠穿的。
幫倆崽崽把衣服穿好, 換上鞋, 方遙很快就面臨了第一個難關:給阿圓梳頭。
阿圓坐在她面前的小凳子上, 方遙努力回憶平時謝聽紮發包的手法, 試著去窩第一個小丸子,然而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堆出來一個癟癟的丸子。她松開手還沒有堅持片刻,就徹底松散掉。
阿圓看著娘親一臉為難的樣子,扭頭體貼道:“娘親不行的話,我今天就梳你這樣的發髻去上學好了。”
不行,她這樣的發髻就不是阿圓這個年紀該梳的,她若是頂著和自己一樣的發髻去上學,一定會被其他弟子們嘲笑。
方遙心下嘆氣,謝聽怎麽走得這般突然,怎麽也該把雙丸子頭的紮法教會給她再走啊。
眼見再耽擱下去,就要誤了倆崽崽上早課的時辰,方遙只好搖人搬救兵,給師妹發去一條傳音。
蘇明畫很快趕來,方遙眼見著她手起手落,幾個纏繞來回,一個極其漂亮利落的丸子頭加麻花辮就在阿圓的腦袋上成型。
“謝謝三師叔,娘親,我去上學啦。”
阿圓和哥哥倆坐上小蜜蜂葫蘆,開心地朝倆人揮揮手。
“去吧去吧。”蘇明畫也一臉姨母笑地朝他倆揮了揮手。
倆崽崽走後,方遙向蘇明畫請教丸子頭的編法,後者拿來筆墨,在紙上畫了編發的步驟圖,細細講來:
“編發很簡單的,首先呢將後腦的頭發分成兩片,一片從上至下再分成六股頭發,第一股繞著第二股纏繞兩圈,第三股再繞著第二股纏繞兩圈……”
方遙聽的雲裏霧裏,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跟著師妹手裏的筆纏繞了幾圈。
這編個頭發,怎麽感覺比當初學術法課還難?
見方遙仔細凝重地看著她的畫紙,如同研究什麽深奧的陣法般,蘇明畫心中好笑,不禁問:“我師姐夫呢?”
一般這種紮頭發的事,不都是謝聽做的麽?
方遙因為她的稱呼而停頓片刻,無奈道:“下山奔喪去了。”
“唔,真好,還有喪可以奔。”蘇明畫感慨了一句。
“?”
“像我們這樣的,當初的血親,如今墳都不知道埋在了哪裏。”
“……”
方遙語塞,到蘇明畫嘴裏,喪事竟也變成了個稀罕事。
“師姐,我把我會的這十幾種發型的編發都給你畫出來了,你慢慢看,看哪種簡單,學會一兩種就可以了。”
蘇明畫在她的院子裏坐了一會兒,遂離開去了主峰練劍。
方遙猶自在桌上看了半天圖紙,只覺得腦中已經亂成了一團線。
不行,這東西她看起來簡直如同天書,她實在搞不定,於是把桌上師妹留下的編發圖仔細收了起來,打算出門一趟。
……
三個時辰前,靈霄宗山下郊外樹林,去往北方妖界的必經之路。
林間薄霧彌漫,不見曦光。
謝聽一身錦紋玄衣,桃花眼冷吊著,眸光烏沉,看起來就心情不佳,眼角淚痣於霧靄中愈顯妖異。
一只四肢站起來還不及他膝蓋高的鼴鼠,匍匐在他腳邊,謝聽低眸問它:“龐提此時人在何處?”
“王城傳來的消息說,他數日前去了銀淞城,似乎是去和幽冥信徒那幫人接頭去了……”盧硯回稟道。
銀淞城……
謝聽沉吟道:“本尊自行前往即可,你留在此處,照看孩子們和阿遙,有什麽動向及時給我傳信。”
盧硯本以為尊主會讓他一起跟去,沒想到還是讓他看孩子,頓時有些失落。
不過只要這位大爺肯回去,什麽都好說。
“屬下領命。”盧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