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食草為乳姜炎奴(第2/4頁)

哪怕是為奴為婢呢?也能苟活。

所以夥夫不提自己的名姓,就是讓這女孩隨主人家姓吧。

“好……好!”姜守義抹了抹眼淚,再看夥夫,已經瞳孔放大,沒了生機。

他呆滯地跪在雪地上,看著白茫茫的天地,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老頭。

不,還有個懷中嚎啕大哭,嗷嗷待哺的女嬰。

姜守義只得休息片刻後,就強打精神爬向陳虎的屍體。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將其扒了個幹凈!

他換上陳虎的一身厚實裘衣,哪怕沒有孫子取暖,也不冷了。

還別說,陳虎身上的好東西很多,比如三斤蒸餅和一個水囊,灌了一口才知道是藥酒,喝下去渾身暖烘烘的,五臟六腑都舒服極了。

姜守義嘴角一扯,舒了口氣,大冷天的有這些,他又能熬好一陣了,或許就能等到開城門!

陳虎身上還有兩貫銅錢,這對他這種貧民來說是巨款,到時候進了城,他就能活了!

除此之外,姜守義還找到四塊玉佩、好幾瓶藥和一個銅鈴。

他聞了聞藥味,分辨了一下,認出了其中一瓶是軍中的傷藥聖品,連忙給自己塗抹在傷處,只覺得清涼至極,療效極好,當即處理了一下自己折斷的骨頭,用布條纏緊。

至於玉佩,上面有圖案,也好像有字,但他不認字。

“這樣的人物豈會只有兩貫錢?這些玉佩藏在懷裏,而不佩戴,應是充當錢來用。”姜守義瞎猜著。

大晉國不鑄幣,只用前朝的五銖錢,但銅錢沉重,大宗交易並不方便,所以富人常常揮使金銀。

可金銀數量稀少,基本都掌握在大族手中,同時它們也很重,有些民間豪俠商賈,行走江湖,經常天南海北地闖蕩,就想到用一種更輕便的東西:玉。

一塊精雕細琢的白玉佩怎麽也值幾貫錢,若是精品,甚至價值幾十貫。

如此帶上幾塊美玉,就等於腰纏萬錢。只要不是去窮鄉僻壤的地方,就總有人識貨。

曾經就有遊俠想要在茶山村留宿,拿玉出來買糧食,他還記得當時全村都沒人識貨,也不敢接。

想想也是,他們這群貧農,哪用得上玉啊?導致那遊俠只能郁悶地連夜趕路進城。

“罷了,這兩貫錢已然夠用。”姜守義也不貪心,當即放下玉佩。

也許他將其賣出去,能發家致富,可這年頭並不太平。

他一個窮困老頭,敢拿著幾塊美玉去賣,恐有大禍。上面的文字也不認識,誰知道寫了些啥?

至於那銅鈴,沒有花紋,搖了搖不響,一看裏面鑄死了,是個啞鈴,大約不值什麽錢,倒是可以留下。

“怎麽說也是塊紅銅呢。”姜守義把銅鈴放進懷裏,挖坑把美玉都埋了。

隨後又把陳虎的裏裳撕成布條,找了些木頭做成拖板,將夥夫的屍體拖上。

他打算把夥夫和那一對母女埋在一塊,夥夫臨死前沒提這個要求,想來也是不願麻煩他。

可既然他現在已經吃飽喝足,倒也不差這點小事了。

“唉……”姜守義哀嘆著,又給他撿來的孫子收屍。

開腸破肚,上下分離啊,怎能沒個全屍呢?

姜守義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想把男嬰的身體安回去。

然而姜守義剛抱起上半身,就見男嬰睜開了眼,睡眼朦朧地瞥了眼自己,然後又閉了回去。

“啊……”姜守義大腦一片空白!

他呆滯了好一會兒,感受著孩子身上傳來的那熟悉的暖意,才意識到這孩子根本沒死。

身體分離,腦袋被射穿都活過來了?這就是妖怪嗎!

他先是發懵,隨後驚喜!活過來就好啊,管是什麽妖孽,他也要當成親孫子養大!

姜守義立刻把內臟啥的放回去,肚皮彌合,又用布條小心翼翼地纏好。

男嬰太小了,幾塊布條纏成一個繈褓就夠。

他紮緊褲腰帶,把兩個嬰兒一左一右的放進胸懷,拉著拖板在雪地中踽踽獨行。

然而沒走多遠,他就感覺到胸前的聳動。

再一看,正對上繈褓中的男嬰,那純真的大眼睛。

“嗚嗚!”男嬰含著一塊破布,嘬得津津有味。

“餓了麽……”

姜守義又看女嬰,不停地折騰,哭聲都衰弱了。

這讓姜守義沮喪消沉,怎麽養?首先奶水問題就沒法解決!

雪災之下,茶山村都沒了,到處是流民,沒法吃百家奶,更請不起奶娘,那都是大戶人家用的,據說一個月最少兩貫錢。

他身上這點錢,根本不夠養活兩個嬰兒。想到這,姜守義有點後悔沒要那幾塊玉佩了。

可那幾塊玉佩就是催命符,他哪裏脫得出手?

而且那武林遊俠,必然有親朋或師門,若是認出玉佩,找上門來,不知得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