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跟道衍水平差不多啊

“你說詔獄能越獄?”

“不錯!”

“那我們在獄卒邊上大聲密謀是不是不太好?”

朱高煦松了松筋骨,發出發出哢哢作響的聲音,然後看向對面站著的人。

“……”

獄卒識趣的離開了。

朱高煦拿著笤帚,姜星火拿著簸箕,正在清掃監牢外的院子。

此時正值夏末清晨,還沒到日出之時,天氣有些微涼。

空中彌漫著薄薄的晨霧,偶爾遠處傳來幾聲鳥鳴,倒也十分愜意。

兩人今日被抽到簽,負責打掃這片院子,不過兩人都不是幹活的料,一個粗手粗腳,一個專心摸魚,做起事來並不像普通犯人那麽麻利,所以清理幹凈監牢外面的半個院子就已經花去了半個時辰,等他倆忙完回頭一看,已是日出了。

紅彤彤的太陽冉冉升起,兩人把院子裏的垃圾清走,又去旁邊的井裏舀水洗手,隨即坐在地上休息。

朱高煦把笤帚放在地上,轉頭朝姜星火說道:“姜先生,今天咱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須嚴肅。”

姜星火把簸箕倒扣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問道:“什麽重要的事情?”

朱高煦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是我剛才說的越獄了。”

“噗哧……咳咳咳……”

姜星火被剛喝到嘴裏的冰涼井水嗆得直咳嗽。

朱高煦趕緊起身給他“輕輕”拍背,並且安慰道:“姜先生,我知道您很激動,不用激動,這種事早就該想到了嘛。”

“停!停!”

姜星火沒被水嗆死,差點被朱高煦給活活地拍死。

姜星火緩過勁來,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漬,瞪著眼睛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勁兒多大?”

“勁兒最大有多大俺也沒試過。”朱高煦郁悶的搖了搖頭,“反正打仗的時候俺都是單臂抗纛的,大概跟這個大樹那麽高吧。”

姜星火翻了個白眼。

自古沙場膂力最盛者扛大纛,單臂抗纛的往前數上一個叫典韋。

“你打算怎麽越獄?”

“詔獄後墻有一處運送死屍的所在。”

朱高煦把他的越獄計劃和盤托出:“俺與負責檢驗屍體的刑曹小吏有幾分交情,可以讓他把我們裝作屍體蒙混過關,拿草席裹著以麻繩吊出去,一般不刻意去查沒人會深究。”

“第二步呢?”

出乎姜星火意料,大胡子的計劃非常周密。

“當然是坐清晨的夜香車出城……靖難之役打了四年,天下人口離散,等出去以後,隨便做個死人的勘合路引,姜先生便可改名換姓了。”

姜星火難得認真來問:“你認真的?”

朱高煦一愣,很誠實地答道:“自是認真的。”

“姜先生是大才。”朱高煦捋了捋胡須,誠懇以對,“照著說書先生的叫法,那便是如漢末荀令君那般的王佐之才。”

“俺沒讀過太多書,也不樂意讀,但俺也曉得……依著姜先生這般才學,生來就是應該高居廟堂之上,做稱量天下、為民治世的緋紫相公的,便不該埋沒在這暗無天日的詔獄裏。”

“我很感動。”

姜星火嘗試擠出幾滴眼淚,可惜失敗了。

“但我真的就想等死啊!”

朱高煦揚了揚手,豪邁地說道:“姜先生不必推辭,我也能出去,並非是機會給了您,我就出不去了。”

姜星火無奈:“那要不這樣吧,你先去越獄。”

“姜先生您呢?”朱高煦有些感動。

“我會將你的姓名刻於詔獄糞坑壓坑石,並記越獄之事,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為後人鏡也。”姜星火一本正經地答道。

“哦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高羽。”

朱高煦取了自己的“高”,和最崇拜的項羽的“羽”,組了個假名。

“好名字,高敖曹死前言‘來,與汝開國公’,項羽死前也曾言‘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為若德’,看來你的腦袋將來一定值個好價錢。”

朱高煦聽了這話,不怒反喜。

所謂‘羽之神勇,千古無二’,唯有南北朝時馬槊絕世的高敖曹能與之相媲美,拿這兩個人去對比某個武將,無疑是對其人極大的贊美。

朱高煦復又問道:“為什麽要刻在糞坑壓坑石上?這不是遺臭百年嗎?”

“成王敗寇,敗寇遺臭百年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朱高煦一時語塞。

果斷拒絕了大胡子的越獄邀請後,姜星火回去好好睡了個回籠覺。

開玩笑,自己馬上就可以死了,離自己大功告成又近了一步,為什麽要越獄?

越獄成功了,自己又要浪費很多時間;越獄失敗了,算自己故意求死怎麽辦?

……

正午,老歪脖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