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為什麽不要,不喜歡嗎?(第2/2頁)

《雅》是本站巡回展拍出價格最高的作品,不少人慕名想看一眼瓷像,但買家選擇不繼續展出,又讓它多了一層神秘色彩。

而安奕本人也因這場意料之外的競價,成為業內一時間備受討論與關注的新人。

很多瓷商、收藏家,都對這位嶄露頭角的年輕人充滿好奇與期待。

這是壓力,也是動力。

安奕回到靈安後,繼續鉆研瓷塑的同時,又和謝飛年學習瓷板畫。

謝南滄追著他反復問了五六遍,嚴琛到底有沒有再繼續糾纏,安奕被問得哭笑不得:“真沒有。”

謝南滄不太相信,安奕是個寧願自己忍氣吞聲也不願意給別人惹麻煩的人。

“真沒騙你,”安奕如實說,“上次拍賣應該就是個巧合,我們一直沒有聯系過。”

“……好吧,”謝南滄叮囑,“如果他再來找你,一定告訴我,我肯定幫你。”

安奕忍俊不禁,“遵命,謝大哥。”

六月入夏後,又到一年生日。

安奕站在30歲的門檻,回眸遙望他顛沛奔波的前十年,看29歲支離破碎的自己在迷茫與孤獨中掙紮絕望,仿佛陌生得像在看另一個人的經歷。

那些曾邁不過去的坎兒,趟不過去的河流,如今再看,苦難依舊是苦難,但已不足夠悲苦到能將他再次逼到天台上、桅杆邊。

“Happy Birthday——”

謝南滄捧著一個生日蛋糕,來到前院,放在正在調釉水的安奕面前。

安奕穿著件五顏六色的舊圍裙,臉蛋蹭著灰土和顏料,在燃燒的蠟燭前,閉眼許願新的一年能有長足進步,更上一層樓。

謝飛年這次不作指揮,而是親自下廚,給他的寶貝徒弟燒了條紅燒鯉魚。

安奕吃得想哭,他想自己的爸媽外公,想和妹妹一起承歡膝下。

人一旦情緒上頭,喝酒就容易醉,飯後謝南滄想抱他去樓上休息,但安奕搖頭不要,紅著眼要回家找媽媽,找小雅,還要他的球球。

謝南滄無奈,一邊哄他一邊帶他往隔壁去。

結果與靠在安奕家門口抽煙的男人撞個正著。

“你來做什麽。”

謝南滄語氣不善,但嚴琛只是緊緊盯著靠在他懷裏醉眼迷蒙的人,一言不發地掐滅了手裏的煙。

安奕用力眨了下眼,短暫恢復清明的視野裏出現嚴琛的臉,他呆了呆,隨即拂開謝南滄的手,踉蹌著朝嚴琛走去。

一步一步,像踩在嚴琛的心尖上。

嚴琛立刻大步迎上,把安奕的兩只手臂緊握在掌心。

安奕再次掙開手上的禁錮,反抓住嚴琛的手腕,拽著人往自己家裏走。

謝南滄在身後不贊同地叫了他一聲,安奕沒聽見似的,帶著嚴琛穿過小院,進門直接上樓。

謝南滄只能無奈地跟在他們兩人身後。

讓嚴琛自己進門,他不放心。

安奕醉得厲害,上樓總是被台階絆著。

嚴琛想抱他上去,被安奕狠狠推了一把。後背撞到墻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安奕紅著臉,豎起一根手指沖嚴琛沉默地搖了搖,示意他不要碰自己,然後他又去牽嚴琛的手,固執地領他去了自己臥室。

打開燈,球球率先沖出來,在房內多出的陌生人腳邊左聞右聞。

嚴琛低頭看見又圓滾了一圈的小橘貓,心裏很不是滋味。

手腕上的力氣加大幾分,他被安奕牽去床邊,隨後那股力量便消失了。

安奕再次對他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動。

於是嚴琛站在床邊,安靜地注視著他。

安奕滿意地收回手,轉身彎腰時身形踉蹌了一下,嚴琛及時托住他,才沒磕到他的頭。

安奕甩了下腦袋,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他扶著床沿蹲下去,拉開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

除夕收到的那個紅色禮盒,連包裝彩帶和那張祝福卡片都被還原成了最初的模樣,就像從沒被打開過。

安奕把它拿出來,轉而交到嚴琛手中。

嚴琛一下紅了眼睛。

他強忍眼淚注視著安奕,聲音輕得快要聽不到:“為什麽不要,不喜歡嗎?”

安奕拍了拍那個禮盒,語速因喝醉而放得很慢,一字一字卻異常清晰。

像把尖利的刀子。

“說好了,互不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