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他媽老婆跑了,結個狗屁

安奕回頭,看見來人白衣白褲站在海風中,手裏還拿著只酒杯。

“下來吧,”對方朝他伸出手,“上面風大。”

安奕僵著沒動,一條腿還跨在欄杆外,眼淚止不住流了滿臉。

那人探出身子朝下看了眼翻滾的海浪,漆黑的海水在夜色裏露出森白的牙,不禁咋舌:“晚上看大海,還挺恐怖的,你不害怕嗎?”

安奕遲緩地搖搖頭,再次眺望向無垠的夜色。

就在這瞬間,欄杆輕晃了一下,再側臉時,身邊已多出一人。

安奕看他也掀腿要翻越欄杆,皺眉道:“你、你幹什麽!”

“學你試一下,”那人收回腿,和安奕並肩站好,心有余悸地眨眨眼:“你比我有膽量。”

安奕抿緊唇,又聽對方問他:“既然連死都不怕,怎麽沒有勇氣活著?”

安奕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我叫謝南滄,”對方再次伸出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聽一聽你的心事。”

安奕眼含淚光看著他。

謝南滄笑意溫和:“離開之前,留下點你的痕跡吧,哪怕一個人記得也是好的,對不對?”

安奕動容地眨下眼,輕輕握住了他的指尖。

大概是壓抑太久,又或者太過孤獨,安奕在陌生人展露出的善意面前,脆弱的心理防線轟然垮塌,他一股腦把連日積攢的悲痛不甘與苦悶全部傾吐出來。

謝南滄是個非常優秀的聆聽者,不批判、不評價,偶爾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等安奕哭到失聲時,他會遞來一塊棉質方巾,再輕拍兩下他的肩聊作安慰。

安奕做了幾次深呼吸,把皺了的帕子攥在手心,瞄向身邊的男人。

發泄過後,心頭湧上一陣羞愧。

“不好意思,說太多了。”

人家花錢來郵輪度假,應該不想聽一個陌生人哭訴傷心,白白浪費時間。

“不會啊,我喜歡聽,”謝南滄手撐欄杆,海風吹得他衣擺翻飛,“通過一段話,就能短暫體會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我覺得很有意思。”

說完他看向安奕,認真解釋:“我不是在消遣你的痛苦,希望你不要誤會。”

安奕點點頭。

謝南滄問:“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安奕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點點頭。

“那就好,”謝南滄說,“出來旅行,脫離舊的環境,看看山、看看海,遇見飛鳥、遇見鯨魚,我相信你總會有那麽一刻是會被打動的,至少那個瞬間你會感覺活著似乎還不錯。”

“……會嗎?”安奕望向天際搖搖欲墜的月牙。

“試試看,”謝南滄看著他,笑道:“反正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不如再耐心一點,等等看那一刻會不會來。”

安奕睫毛輕顫了兩下。

他聽見謝南滄用商量的口吻對他說:“這樣好不好,今晚你就別跳了,只當陪我這個路人打發時間。其余的事,交給明天。”

安奕看著謝南滄先一步跳回甲板,第三次向他伸出手。

“下來吧,風太冷會生病的。”

安奕怔忪許久,遞手過去。

謝南滄握住他,用溫熱有力的手掌,一把將他拉回人間。

謝南滄帶他去了頂層的酒吧,點兩杯龍舌蘭日出,坐去背風處的躺椅聊天。

安奕仰頭看著夏夜銀河,靜靜聽著謝南滄在一旁說起他過去旅行時有趣的見聞。謝南滄談吐優雅,說話風趣,有種引人入勝的魅力。聽著聽著,他的一顆心逐漸平靜下來,後半夜時竟不知不覺閉上眼睡了過去。

謝南滄要來毯子,給他蓋好,並未驚動他。

直到破曉時分,他才輕輕拍了下安奕的肩。

安奕睜開眼,便見到朝陽躍出海平線的一幕,海天相接處被橘紅染了個透,美得像幅油畫。

“早安。”謝南滄笑著對他說,“這麽漂亮的日出,實在不想讓你錯過,還喜歡嗎?”

安奕點點頭,回以微笑:“喜歡的,謝謝你。”

看完日出,安奕後知後覺,抱歉地看向謝南滄:“你陪我在這坐了一夜嗎?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睡著……”

“沒關系,吹吹海風、閉眼小憩,很舒服的,我也睡了一會兒,”謝南滄看眼時間,“樓下那家中餐廳應該開始供應早餐了,能陪我去吃點東西嗎?”

安奕猶豫一下,沒有拒絕。

兩人用過早餐,回房間時,安奕驚訝地發現原來謝南滄就住他隔壁。

謝南滄故意露出有點傷心的表情,逗他說:“原來你才認出我,我還以為登船那天在陽台跟你打過招呼,你對我會有點印象呢。”

安奕又是一陣慌亂,謝南滄笑得更加開懷。

“好了,不逗你了。”

謝南滄扶著艙壁,身體隨郵輪輕晃,姿態相當放松,“中午船會靠岸,我們一起搭個伴兒吧。”

“搭伴……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