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表哥,這麽巧”

“誰啊?叫你什麽呢!”

嚴琛察覺不對,立刻嚷嚷起來。

安奕手一哆嗦,來不及細想就掛斷了視頻。

秦牧野快走幾步追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副手套:“發現你落在櫃子上了,還好你還沒走遠。”

手套是劣質人造革做的,因為長期與車把摩擦,掌心位置已經開裂變薄。

安奕窘迫地把它放進外套兜裏,輕聲道謝。

這時嚴琛的視頻邀請再次打進來,安奕直接關機,心撲騰撲騰跳得厲害。

秦牧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關心道:“這麽晚了,你騎車不太安全,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擺件我會先出樣圖給你,你有什麽想法要求隨時都可以跟我說。”

安奕和他說過再見,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郁夜色中。

等跑到秦牧野家兩條街開外,安奕才敢重新開機。

手機相繼蹦出兩條來自嚴琛的消息。

一條是語音,嚴琛怒不可遏地低吼:“你他媽敢掛我電話?!”

一條是文字,只有短短三個字:你完了。

兩條消息間隔大約三分鐘,安奕看得眼皮直跳,一晚上都在腦補嚴琛打下這三個字時的樣子。

做了“虧心事”,開車都不穩當,安奕被一個醉暈吐在車裏的老板指著鼻子臭罵一頓。

他連連道歉,最後只能免了這單車費,才打消對方要給他差評的念頭。

處理完這茬兒,安奕無心再接單,直接回了家。

整晚嚴琛沒有消息進來,安奕忐忑地給他撥去電話。

這次他不再“識趣”,執著地聽電話鈴響個沒完,每一聲提示音都像敲在他心尖上。

第一通無人接聽自動掛斷,安奕繼續打第二通、第三通。

快要絕望時,男人的聲音兀地響起,語氣惡劣:“你煩不煩?”

安奕怔住,緊接著聽見男人又極為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沒說你,愣著幹嘛,繼續。”

安奕心跳一滯,“你身邊有人嗎?”

嚴琛懶得回答,喉間散漫地發出一聲喟嘆。

安奕太清楚這是什麽動靜。過去很多個夜晚,嚴琛都會伏在他耳邊發出這樣撩人的喘息。

可他不死心,又問一遍:“你……是不是叫了別人?”

“你這是管到我頭上來了?”嚴琛煩躁地推開腳下那人,冷聲說了句“滾”,繼續數落:“還敢掛我電話,無緣無故玩失聯,安奕你真是有長進。”

“我剛才……手機沒電關機了。”安奕低聲解釋。

嚴琛不買賬:“你當我傻逼好糊弄?還他媽小安哥,你最好別讓我查出那是誰。”

“我、我最近一直在做代駕,那個是客戶。”安奕心虛地屏住呼吸。

“你開過幾次車,就去做代駕?真這麽缺錢,我給你的卡你不會拿去刷嗎?!”

嚴琛越說火氣越大,惡狠狠丟下一句“等我回去收拾你”,就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熄滅的一瞬,安奕的眼睛也黯淡下去。

接下來幾天,他沒再出去跑代駕,整天除了上班,就是在醫院陪護安雅。

他仔細考慮了下秦牧野的建議,網購了一台二手拉胚機放在家裏,晚上如果失眠,他就披著衣服在房間裏做陶。

尤其是安雅入倉前一晚,安奕根本睡不著,奧沙西泮加量到一粒半都無法讓他安枕。

他做了整整一晚的樣品,買來的幾袋陶土全用光了。天亮時,腳邊躺著各式各樣的胚體,大多為殘次品,只有零星幾件經過進一步修坯,達到了安奕預期的效果。

他一一拍照發給秦牧野後,洗澡換衣服,出發去醫院辦手續。

林譽明當天一早要進手術室,匆忙來病房和安奕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安奕一個人跑上跑下辦手續,像擰緊發條的機器,絲毫感覺不到疲憊。

領藥排隊時,他低頭正在看入倉通知單上的流程和注意事項,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兩下,安奕遲滯地回頭,竟是秦牧野。

“剛才遠遠瞧見背影就覺得有點像,原來真是你。”秦牧野微微蹙起眉,“怎麽黑眼圈這麽重?”

“沒怎麽,”安奕打起精神,問他:“你來這是……?”

“哦,送個朋友上班。”秦牧野看他手裏提著文件袋和外套,另外還有待會兒要交給藥物處的核對單,“你先去旁邊休息會兒吧,我來幫你拿。”

安奕連忙擺手:“我自己就可以,你該忙就去忙吧。”

“我今天挺清閑的,倒是你,臉色一點也不好。”

秦牧野從他手裏拿過藥單,再把安奕輕輕推出隊伍,“快去坐一會兒,萬一等下你倒了,護士還得來搶救你。”

安奕推脫不掉,拖著腳步去了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沒多久,秦牧野提了兩大袋藥回來,安奕急忙起身上去迎接,秦牧野卻拿著東西躲了一下:“我幫你吧,東西太多你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