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22

沈渡知曉，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再不采取行動，就會很被動。

“你莫怕，”沈渡面色冷凝，聲音低沉，“一切有我。”

他不清楚這件事情背後有沒有涉及到他，但他深覺不會太簡單。

“夫君，我要救他們。”朱顏沒敢悲傷太久，強行從悲戚中緩過神來，擡眸時，眼底氤氳著水汽。

盡管有沈渡的保證，但朱顏豈能甩手不管，左思右想下，她直接找到了張行微。

金姨娘一臉淚痕弱弱問朱顏能否請沈渡幫忙，朱顏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安撫她回去，等沈渡歸來，沈渡早已知曉此事。

大家都說朱父朱闊與張行微一派交好，雖她深知家父性子斷不是如此，不過是官職太小，又不是特別有主心骨的人，歸屬張丞相大約也是不想被官場之人排外，哪裏是有什麽雄心壯志之說。

說得好聽些是問罪，直白些就是進去送死，誰都知道進了推事院出來的只有屍體，而且還是被來羅織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致死。

可大家都如此說，女皇也如此懷疑，那麽如今出事了，張丞相豈能做壁上觀。

明明前幾日還替她解圍，今日就被押進推事院。

朱顏也沒遞什麽拜帖，直接在府門前攔住了張丞相，張行微一見朱顏就分外頭疼，他十分懷疑當初安排朱家與沈府結親到底好不好。

二人沉默地坐在一起，沈渡伸出手攬在朱顏的肩頭，輕聲安慰著。

“知道這次太子被幽禁，為何老夫無礙嗎？”

當時朱顏正驗屍歸來寫驗狀，被告知這一噩耗，差些暈厥過去，被沈渡及時扶起。

這也是朱顏的疑問，大家都知道張行微一直是保李黨，這次連太子都被幽禁，怎麽張丞相無礙？

因奏樂的人是金藏，首當其沖第一個被揪出，叛株連的大罪，金家抄沒入了推事院，朱顏母親金姨娘乃是金藏堂妹，但因為是外嫁女並未被株連。

“天後英明，她深知只要太子無性命之憂，老夫便能安分守己，而來羅織那個小人只會告發，沈閣領只管監察百官，治理國家，管轄群臣，天後離不開老夫。”

女帝大怒，即刻下令逮捕所有東宮屬官，嚴刑逼供，太子則入內閣幽禁。

“而若老夫出面，太子必死，朱家也無法幸免。”

“陛下，太子這明顯是懷念前朝，想要謀反啊。”

所以在選擇保太子還是保金家上面，張行微選擇了太子。

推事院專司告發，來羅織也是得了默許監聽皇親國戚，女皇當時就變了臉色。

朱顏明白再多說也無益，可她到底有些不甘，鼻尖發酸，譏諷道：“當年，你也是這般選擇了太子所以犧牲了沈家嗎？”

很快，太子府內有人出來告知了來羅織，他大喜過望，等不及趕去宮裏告發此事。

茶杯落地，應聲而碎，張行微一雙老花眼如刀一般射入朱顏肌膚紋理，只一瞬間，張行微瞬間恢複了老態龍鐘的模樣，背過身去。

罷了，該來的總會來。

見此，朱顏也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李重初時敞開衣裳半依著聽曲，聽到《秦王破陣樂》倏然睜眼，厲光落在金藏身上，待看到金藏悲戚真摯望著他，嘆口氣，複又閉上了眼睛。

良久，張行微轉回身，沾取茶水在桌面寫下一個“沈”字。

乃是前朝太宗皇帝為上陣將士親自譜曲作詞而成，曲樂激昂，振奮人心。

“來人！”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鹹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

是夜子時，有漏網的金家族人被帶入了推事院裏，金家人雖不熟此人但仍舊頗為照顧。

想到現在李重的遭遇和當下的時政，金藏手風一轉，停了靡靡的《霓裳羽衣曲》，奏起一曲《秦王破陣樂》。

沈渡一日三入大明宮請求女皇將金家一衆犯人從推事院轉入內閣或者刑部，都被女皇拒絕。

殺人成仁，他們何懼生死。

女皇鐵了心要殺雞儆猴懲治金家懲治太子。

從此後李重便對於朝政之事沒有任何所求，整天無所事事，到處尋樂，即便如今女皇身體日弱，各方勢力暗中勾連，李重也不為所動，還囑咐張行微等人莫要輕舉妄動惹來殺身之禍。

沈渡出來的時候，朝陽公主正趕去禦書房面見女皇，永安公主緊隨其後。

而他呢，只有張行微等老臣暗地裏擁戴他，可那有什麽用？那幫老臣都太老了，而拉他下馬的是他的親生母親。

想到宮外焦灼等待的朱顏，沈渡腳下加快，卻在將要出宮門時在一處角門被徐昭容徐婉叫住。

自從被貶之後，內有徐婉和張寶環，外有周氏外戚族人，最不濟還有來羅織。

“休要再提太子一案，否則將陳年沈家舊案牽連出來，莫說朱顏了，便是你自己，你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