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火蛾黨54

這些不過是安慰的話，這毒藥的毒性比“破繭成蝶”還要毒，朱顏豈能不知。

不舍她落淚，擡起手為她擦拭眼淚，沈渡只想安慰她：“當年滿門抄斬我都沒死，還怕這？”

她伸出手輕碰沈渡的半邊臉。

“不會的，我命硬，還沒到死的時候。”

明明身子還很虛弱，卻還要安慰她，這讓她心生歉意，覺得自己實在是無用。

朱顏搖頭，看向沈渡的那一剎那，帶著些許哭腔：“莫謙之死了，再也拿不到解藥了，你會死的。”

若是還頹靡不振，豈不耽誤大事，此念一出，朱顏急忙穩住心神，細想當下處境。

沈渡虛弱笑了笑：“你什麽都沒做。”

“你放心，我不會就這麽死了，”他抓住朱顏觸碰自己臉的手，“我可不會給你守寡再嫁的機會。”

“我，我做了什麽。”朱顏感覺一陣後怕，緊抓著沈渡不放。

朱顏了然輕笑，任憑沈渡抓著自己的手，靜靜地看著對方。

眼淚才奪眶而出，本就紅腫的眼眶再次受到淚水的洗禮。

良久過後，朱顏才重新看向平躺在地的人。

朱顏渾身打顫，身體打擺，感受到沈渡手掌的溫度時漸漸平息下來。

生怕她情緒再次失控，沈渡正要伸手遮擋她眼睛，卻被朱顏躲過去。

顫抖的手捧住朱顏煞白的臉，心被刀刮的疼。

“不會有人責怪你的，”他低低頭在朱顏的耳邊放柔聲音，“你只是想救我，當時的情況換誰也會做同你一樣的選擇。”

不等沈渡平複氣息，就見朱顏緊握剖屍刀朝著自己的手臂處紮去，沈渡瞳孔放大，不顧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強自掙紮起來，強忍著昏沉的意識，從朱顏的手中奪過剖屍刀丟在一邊。

朱顏沒有回應他，眼神還在莫謙之的身上。

由於恐懼，她甚至忘卻了哭泣。

世有不測風雲，命運好似在捉弄他們一般，將最壞的事情擺在他們面前。

“我剖屍是為伸張正義叫死人開口，可我殺人，卻是為了什麽？”

原本以為最壞的結果是他死，莫謙之攻城，可莫謙之死了，結果也沒變好。

恐懼像潘馳身上的白絲一樣絲絲縷縷纏繞上來，朱顏呢喃：

這邊的動靜不小，引來景林察看。

原本死死抓在他肩頭的手終於松開，這段時間的折磨讓朱顏面色憔悴，再加上剛才的傷害，現在的她，精神已經不堪一擊。

眼前場景叫他心頭一緊，三個人倒在血泊中，不敢多想，拔劍上前將沈渡和朱顏護在身後，劍尖指向莫謙之。

所以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很快他發現不對，莫謙之雙目死氣沉沉，毫無光澤。

沈渡搖頭，他清楚，一味地憐惜死人是沒必要的：“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死了。”

莫謙之雙眸大睜，但瞳仁散了，黯淡無光，他死不瞑目。

景林驚愕，探手一試，隨即返身跪在地上面向沈渡：“屬下來遲，還請大閣領責罰。”

“沈渡，”她面色驚恐，愧疚生起，卻已遲了，“他，他死了，是我殺的。”

沈渡不應，伸手將莫謙之雙眸撫平，靜靜看了半晌，囑咐景林：

朱顏跟著視線去看莫謙之，心底一陣後怕，雙手緩緩擡起，不停地顫抖，她低頭看著，心中五味雜陳。

“去找套幹凈的衣裳來，尋到莫夫人和其孩兒的墳，與莫大人葬在一起。”語氣不帶一絲波瀾。

睜開眼，看向莫謙之。

景林很快尋來一身幹凈衣裳，沈渡面容肅穆，親手將莫謙之沾滿血跡的衣衫換下。

沈渡閉眼握她手在懷，艱難喘氣：“我沒事。”

等做完沈渡汗濕全身，已無半分力氣，只得吩咐景林替他更衣。

她刺傷了莫謙之，一時間不能接受，後面便看到沈渡湊近掐了自己脖子，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怎麽也喚不醒，後來意識消散，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已經卯時，景林急忙帶著幾個內衛，將莫謙之裝殮由馬車推出城去。

朱顏頻臨奔潰，附身聽，心跳微弱但還在，不由得喜極而泣：“好，好，好。”

一路上有人問起，知無不言。

“咳咳……”朱顏猛吸口氣，轉圜過來，急忙找沈渡的身影，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沈渡懷裏，兩個人衣襟上都是血。

於是很快營州城的百姓都知曉昔日營州刺史已經被刺身亡的消息。

“朱顏……”難道他們今夜都要身死在這裏嗎？

沈渡遠遠瞧著棺柩走遠，自嘲道：“師哥說的也沒錯，我真的是一個不折手段的人。”

他被莫謙之的死刺激，激發了所有內力掐朱顏，自身氣血亂了，好在他中毒力道弱，這才沒把朱顏掐死。

就是莫謙之死了，還要利用一番。

沒等說完，先自咳嗽不止，嘔血不停，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