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火蛾黨37

心房再次被刺進去一箭，生疼，沈渡強自忍著，手掌顫抖不止，捧起朱顏的臉，眼裏深潭煙波浩淼，怒吼她：

朱顏哽咽：“他若是死了，我難辭其咎，只能以命抵命。”

“難道潘馳的命是命，朱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你師父的命就不是命？這營州上下千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沈渡強如玄鐵的心被冰水澆透，啞聲道：“你要為了潘馳把命給丟了？”

你為潘馳死，那我呢？獨留我活麽？

“大不了就是一死，那又如何。”朱顏睜著一雙淚眼，婆娑著道。

朱顏微張著唇，呆愣愣瞧著沈渡發怒的樣子，被嚇的說不出話來。

他強忍著沒有發作，語氣裏卻還是帶著不少慍怒：“你知道嗎，你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條。”

沈渡有些悔意，伸手想替朱顏拭淚，被朱顏躲過，眸底幽暗，心頭滴血。

一把攬過朱顏圈在懷裏，沈渡心頭複雜，酸澀難言。

兩人對視，朱顏憶起這段時間沈渡與自己相處的種種情愫，還有那日沈渡怒急了粗魯的告白。

“他完全是因為我才這樣的，若是死在我眼前，讓我良心何安！”朱顏有些激動，差點破音。

她知沈渡不是將情話掛在嘴邊的人，也不好女色，說話那番話定然有幾分真心。

沈渡心尖被揪著疼，可更多的是一種自我懷疑，朱顏何時會為自己這般哭一場？

可今日，她不想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淩駕於潘馳的性命之上。

想到那麽鮮活的人很快就要失去生命，朱顏哭起來。

若不是因為她，他又怎會這般模樣。

莆一站穩，朱顏捶打沈渡胸膛，眼神不善，沖他吼道：“潘馳現在狀況惡劣，如果再沒有解藥他必定會死。”

既然是因為她，那麽她就一定要救他。

沈渡承受了所有，加快步子往前走，一直等回到房間後，他才把朱顏放下來。

搖頭，將所有不舍甩開，朱顏踮腳攀附住沈渡肩膀，望進他眼裏，想要將他記住。

朱顏踢打沈渡，因陷入了潘馳快死的情緒裏，崩潰的大喊大叫。

“這次不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一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人命關天，況且潘馳是因為我才遭得這副模樣，哪怕是拿我的命來換他的，那也無所謂。”

“嗚嗚嗚……”

深思熟慮說出的這些話字字打在沈渡的心尖上，字字帶血。

“我去做人質換解藥。”

他有些發愣，朱顏立刻趁他發愣的間隙走出一步。

“我要去救潘馳，來不及了，他快死了。”

卻被抓住手腕，把她拉回來。

“你，你放我下來。”

望著眼前這人的臉，朱顏抿唇，不敢多說一個字，怕自己反悔。

街上有衙役官兵巡邏，城墻上有內衛，還有百姓們三三兩兩，見此紛紛側目。

“你忘了自己是沈夫人了嗎？”沈渡邪肆扯她到跟前，低頭看她，斬釘截鐵放話，“你是我沈家婦，你的命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是由我決定。”

見她倔強沉默，沈渡也不多言，攔腰橫抱起來。

朱顏笑了，沈渡一向就這麽霸道，每次都是拿沈夫人這個身份壓她，以往她總不高興覺得沈渡欺人太甚，可如今聽到這霸氣的宣言，沒來由的心甜。

難道朱顏不知道嗎？她十分清楚，但是在看著潘馳死去和她去送死之間，她毅然選擇後者。

沈渡這是認了她沈夫人的身份。

沈渡後槽牙咬碎，一字一句：“你可知，你出去便是送死！”

朱顏從腰間解下一個銅哨，塞進沈渡的手心。

朱顏見他抓著自己不放，遂掙紮起來。

銅哨雕刻了精美的花紋，裏側鐫刻著沈府特有的標記。

見她如此執拗，沈渡差點沒被氣暈過去，幾番深呼吸，才勉強控制住情緒，沒有當場發作出來。

將掌心攤開，沈渡面上帶著薄怒對上朱顏的目光。

“我們可以等，潘馳等不了，你讓我去吧。”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那我這條命就隨你處置。”兩人的手依舊搭在一起，“我欠你的，若是這輩子還不上，那就下輩子，可好？”

朱顏的勇氣比黃河的水洩的還快，見瞞不住，索性把自己想法說了出來。

隨著話音落下，朱顏將手從沈渡手中抽回，沈渡想抓，可朱顏手如抹了蜜一般滑溜，就像抓不住的命運姻緣。

“我……”

銅哨躺在掌心，被沈渡緊抓在手。

沈渡臉色陰翳：“夫人這是要去哪？”

朱顏返身就跑，眼淚模糊了雙眼，她都這般說了，沈渡斷不會再阻攔她。

很好，如今夫君也不叫了，直呼其名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一試。

朱顏慌張只是一瞬，很快想到潘馳全身長滿白絲的模樣，一下子提起了勇氣，擡起頭瞪著沈渡，一臉不快：“沈渡你放手。”